大学毕业至今16年了。自2006年以来,先后在国家级、省级报刊发表各类文章500余篇,不时被同行询问写文章有何捷径。此时,我的脑海里总浮现出金庸小说中少年郭靖的样子,虽天资不够聪敏,但他很舍得卖力气,一招一式都要练习几十遍甚至几百遍。大概我学的是“郭靖”的方法,如果一定要找出写文章的一点奥妙、诀窍,我认为阅读是基础。
阅读抄录 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系统地阅读书籍,源于大学时代。1999年9月进入扬州大学文学院(师范类)后,新生大都缺失了高中时期那种学习的紧张度,又暂时没有找工作的压力,毕业后大多回原籍由地方教育局统一分配工作。大一下学期开学不久,我突然反省:假如将来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语文教师,至少多读点书吧。一天,我在宿舍里宣称一学期要阅读完100本书,室友们对我嗤之以鼻,大都认为我大言不惭。为了这一“壮举”能够顺利完成,每天除了上课,我奔波于图书馆与自习室,自由阅读着古今中外经典名著。
《复活》《安娜·卡列尼娜》《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红与黑》《战争与和平》等小说纷至沓来。开始我只对小说故事情节感兴趣,阅读时大都囫囵吞枣,但这也给我留下了初步印象,对于了解各国各地风俗民情,颇有裨益。在紧张的阅读节奏中,我虽然来去匆匆,但感觉很充实。最终,在室友们质疑的眼光下,我基本实现了当初一学期阅读100本书籍的“宏伟目标”。
大二开始,我的学习兴趣又转向了古代文学、古代文献方面:《左传》《史记》《战国策》《资治通鉴》《世说新语》等经典。
书籍,对我影响深远。阅读这些古典的精华,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此外,我还知道学校图书馆三楼有个文科阅览室,阅览室每年订阅大量报刊。我庆幸自己又找到了一个知识的宝库,常常到文科阅览室阅读国内一些著名的教育教学报刊。其间,我还阅读了一些专业性期刊,如《文史知识》《古典文学知识》《文学遗产》等,了解了一些大学教授、专家的文章如何布局、如何构思。在无形中,专家教授的文章熏陶着我,引领着我在占有素材的前提下如何遣词造句,如何写文章。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学期间,在阅读过程中,我特地准备了几个硬面笔记本,每当看到心仪处,都会毫不犹豫细心摘录下来。到2003年6月大学毕业,我所摘录的笔记共8本。当时对于摘录一些笔记,仅仅感觉内心充实,后来才知道,我的许多文章能够发表,离不开这些笔记,它们让我触类旁通,受益匪浅。至今我还能够从这些摘录中获益,现在我依然保持摘录式笔记的习惯。
经过大学近4年阅读的累积,我拥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这让我更明白选择性阅读书籍的重要性。大学时期阅读小说,我喜欢的是小说精彩的故事情节;工作后再读小说,我更看重的是语言风格、艺术手法、小说意境。汪曾祺曾说过“小说即语言”,可谓一语中的。如今,我更喜欢语言有特色的作家,如阅读汪曾祺、阿城、钱钟书等人的小说,有的会阅读两三遍,甚至四五遍。通过大量阅读经典名著,进行适当地发散、迁移、比较,是我文章得以发表的重要方式。因此,阅读与写作一旦形成了良性循环,就会让我们对阅读和写作更有兴趣。
智者云:“少年读书,如刻在石上;青年读书,如划在冰上。”人在成年后记忆力有所衰退,所记得的知识越多,忘得越快;开始时还印象深刻,时间久了就会印象模糊。如果我们能够保持习惯,用笔记记录文段及出处,就可以按图索骥,事半功倍。所谓“眼过百遍,不如笔录一遍”。
读薄读厚 柳暗花明又一村
“把厚书读薄”,是阅读的第一阶段、入门阶段。或浏览,或精读,或摘录;摘取厚书中的精华部分(丰富的素材、理论)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薄书”,记下自己的心得体会,就会牢记于心。大一下学期,我所阅读的大量小说就属于这个阶段,我所阅读的《史记》全本也属于这个阶段。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既要汲取前人成果,继承前人的成就,又不能迷信权威,不能完全受前人的束缚。阅读的经典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会发现经典可以从不同角度解读,会有不同的收获。“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如解读《史记》,有易中天视角的《史记》,有王立群视角的《史记》,有李清泉视角的《史记》,有韩兆琦视角的《史记》,有张大可视角的《史记》,还有其他大家的不同视角的《史记》。参阅各家各种不同的解读视角,都可以让我们开阔眼界,扩大视野,大受裨益。
“把薄书读厚”,是阅读的第二阶段,属于较高阶段。对于“精华”的薄书,我们要能好好揣摩,充分挖掘内涵:或找准视角,书写自我感想;或扎扎实实,彻底弄清本源。这样,较薄的书,由于旁征博引,增加了不同的阅读视角、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感悟,进而就变得“厚实”了,这个过程就是“由薄到厚”的过程。
“由厚到薄”是集约,关乎阅读书籍的精髓;“由薄到厚”是扩充,关乎丰盈自我的学识体系。如果我们阅读书籍时能够“由厚到薄”,经“由薄到厚”,再回到“由厚到薄”,一次次对文本经典有“增”有“减”的过程中,就能够做到触类旁通。如此经过了几次阅读循环,我们就可以贯通知识,走向由“知”而“懂”的彼岸,甚至能够建立自己的体系。
在我的教学过程中,其中感悟最为深刻的莫过于《鸿门宴》一文。每次教一遍《鸿门宴》,我都会撰写一篇文章。我曾从不同角度,先后撰写了7篇论文,总字数近两万字。在某种程度上,《鸿门宴》的阅读与写作过程,就属于“把薄书读厚”的阶段。
在阅读与教学的过程中,不要轻易放弃突然闪现的一个个小小的灵感,即使是一两句话也要及时记录,积少成多,结果就可能非同一般。帕斯卡尔不仅是数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还是散文家,他的《随想录》就是以一条条零星记录形式而完成的。倘若闪现的灵感没有及时记录,许多突发的灵感就会稍纵即逝,这是相当可惜的。因为每一个灵感,甚至还可能扩充成为一篇精彩绝妙的文章。以《史记》为例,我许多有关《史记》方面的教学论文、随笔,就是由一个个突发的灵感扩充、发散而成的。
教学相长 教海无涯天地宽
2003年毕业后,我执教于一所民办中学。我想像大学老师一样,挥手之间笑谈风云,将自己的知识最大限度地输送给学生。结果发现现实与理想颇有差距,学生大部分更关注成绩。语文学科博大精深,语文知识的积累在考试中不会立竿见影,语文成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因此,如何突破、改变这“不切实际”的现状,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2005年扬州市教育局推行全市青年教师“拜师学艺”活动,我以此为契机,得以拜扬州大学附属中学教师张兰生和潘劲秋为师。从2005年9月至2006年6月,只要有空闲,每周我都会去附中随堂听课两三次,向两位老师请教学习。张兰生老师善于从大局把握,抑扬顿挫,大气而不失重点;潘劲秋老师的风格,好像在拉家常,于慢条斯理中侃侃而谈、娓娓道来,润物细无声。听两位老师的课,我受益良多。我也多次向本校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学习教学方法,与青年教师相互切磋,有时也为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鉴于高中生课堂普遍不喜欢发言的现状,我发现融洽相处、了解他们想法才能对症下药,才能有利于教学。我首先从学生感兴趣的话题入手,从现实生活切入,尽量找到书本知识与学生兴趣的结合点,充分调动学生兴趣,让他们有话可说。每节课前5分钟讲演,让学生根据自我兴趣上台演讲,建立起平等的师生对话。如讲到《传统文化与文化传统》时,联系流行歌曲《烟花三月》探讨传统与流行的关系。此外,我鼓励学生课外多思考书本知识与现实生活的关系,每人准备一个日记本,每天写下独特的感受,一句话、一段文字、一篇文章皆可,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每周抽取10人日记逐一评改,感知学生当前的心理与想法,写下得失,给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加强师生联系。教学方法的改善,也让我更懂学生,教学水平也得到显著提高,教学更得心应手。
2008年8月,我被借调到江苏省四星级高中扬州新华中学工作4年。四星级学校学生基础较好,我根据以往经验,仍坚持让学生写周记,学生写作兴趣大增。先后有20多位学生的40余篇作文被推荐发表在省级以上期刊,学生一旦拥有了小成就,更能刺激他们的写作热情。至今,我先后指导150余篇学生作文发表于省级以上报刊。
学校每学期都鼓励教师开设公开课,这是教师自我发展的重要途径。上公开课的确很辛苦,但这也是砥砺教师的磨刀石。其实,公开课也是发表论文的一大契机,我每开设一次公开课,至少会发表一篇文章。公开课在客观上要求准备比平时更充分,在教学互动中,不经意间与学生碰撞出的智慧火花,听取听课老师的建议批评,都可能会产生一篇篇高质量的论文。如讲解小说《药》,我从4处“可怜”生发出全新的视角,激起了学生探讨的兴趣,发表了论文《“可怜”引发的话题》;讲《鸿门宴》,发表了论文《〈鸿门宴〉人物群像分析》;讲《淮阴侯韩信》,发表了论文《韩信为何“怒竟绝去”》……
外国有所谓“一万小时定律”,即要想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需要一万小时的磨炼。其实,“一万小时理论”,即量变达到质变,跟古人所说的勤能补拙、水滴石穿的道理,可谓异曲同工。
作为教师,我们要不断阅读经典,善于阅读经典,也要坚持写作,最终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总之,教师虽然不是作家,但可以通过阅读和写作,使自我成长与教学相得益彰,最终改变生命的宽度与厚度。
(何伟,江苏东海人,毕业于扬州大学中文系,江苏省扬州市弘扬中学教师。在《语文报》等报纸发文200余篇,指导学生发表作品150余篇。自2013年以来连续6年获扬州市教科研年度成果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