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你看
山里的花开了
她们一点也不矫情
她们在学校对面的山坡上
迎着春风率真地笑着
她们一点也不嫌弃土地的贫瘠
她们也许不懂城里的花朵们
是如何生活的
但 山里的花自己觉得是幸福的
她们有可以依靠的雄伟的山恋
有从山涧里流出的细语一样的溪流
她们喜欢云绕山
喜欢藤缠树
喜欢叽叽喳喳的鸟语
满山遍野的跑
看自己的心事随水流飘向远方
哥 你看
山里的花开了
我们的小学就在鲜花开放的地方
那是你选的校址
你打下的第一个基桩
你从山里扛着书包走出去
你在红砖碧瓦的大学校园里
看懂了我们山里人看不懂的未来
摸透了的我们山里人摸不透的道理
当你扛着更大的书包
又走回山里来
映山红在那座山坡上
整整红了一个夏天
哥 你看
山里的花开了
你拆掉的祖屋都建在
山坡坡上的这所学校里
你说你是这所学校唯一的校长
和教职员工的全体
你说你是这所学校
祖祖辈辈走出去的唯一
你说你是山里的孩子们
渴望的眼睛
你说你是山里的孩子们
梦里的世界
你说你曾经是
那些眼睛中的一双
你说你曾经做过
和他们一样的梦
哥 你看
山里的花开了
你对我说
勤工俭学的钱
不够建起这所小学
你让我初中没毕业就来
接替你的责任
你要到山外去打工
这一去就三年
三年你不曾回
你所有的血汗
都变成了这一间间明亮的教室
你却说没有可以回山里的路费
你说还需要再三年
才可以建完这所小学
你为何会病倒在异乡里
你看看学校的孩子们
他们的眼睛
全都投往有你的方向
哥 你看
山里的花开了
山里的妹子们
一个个全嫁了人
你说学校建成的那一天
你要抬着花轿来娶我
我等了三年又三年
只见山花开了一遍又一遍
不见你的花轿来
今天又要送走应届生
他们向我要求和校长见一见
我把你的照片放到他们的面前
哥 山里下雨了
全都淋湿在孩子们的心上
孩子们说
我们是他们永远的父母
哥 你看
山里的花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