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主任吾师王有鹏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9-07-10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1988年秋天,临沂街头白色的剑麻花开得正盛,一嘟噜一嘟噜地垂挂着,像极了路灯柱上的雪白灯泡。

    我坐在姐姐的自行车后座上,抱着行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有点回不过神来。姐姐说:“到了。”在临沂幼师报到处,我第一次见到了班主任王有鹏老师。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很整洁”:洁白的衬衣扎在腰里,整洁健朗,白净的脸上全是笑容。看着这张脸,仿佛一朵圆鼓鼓的白色剑麻花一飘而过。再看看四周,心里升起淡淡的失望,别的班主任都是气质优雅的女老师,我其实也希望自己的班主任是女的。

    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庆幸王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第一次远离家乡,有的因想家郁郁寡欢;有的水土不服,餐餐愁对食堂饭菜;有的受不了舞蹈练功的苦,后悔选错了学校……

    不过,入学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有人传信让我去王老师家。

    我到时已经有五六个同学在那里,正说说笑笑地一起包饺子。在校三年,每到周末王老师家就少不了去吃饭的同学。炎热的夏日,我生平第一次吃到了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小黄瓜,每当忆起,那凉爽的清甜似乎还在唇齿间;寒冷的冬天,在王老师家吃到了罕有的韭菜馅饺子,那香喷喷的热气仿佛还在眼前蒸腾……没过多久,我们班的同学全都熟悉了、适应了,不约而同地深深爱上了这所学校和我们的班主任。

    当年的学校正处于鼎盛期,一群年轻美丽的舞蹈老师和音乐老师朝气蓬勃,举办的活动也特别多,比如手风琴、歌舞、演讲、校园剧、健美操比赛……充实又快乐。每次比赛,王老师都非常重视,出谋划策,制作道具。我们全班40个女孩子年轻气盛,势在必得。比赛获胜后我们欢呼雀跃,快乐得像疯子一样,王老师嘿嘿一乐:“不简单呀,再接再厉。”比赛失利了,我们垂头丧气,摔摔打打,王老师照样嘿嘿乐着:“锻炼了,尽力了,结果是最不重要的。”我们继续纠结,王老师不烦不恼,帮我们分析原因,居然还分析出了失败的诸多好处。我们更加愤怒,不料他还是嘿嘿地乐。

    隔壁班的女班主任很漂亮,要求他们班比赛必须拿第一,否则就大光其火。哪怕得了第二名,也能听到她的“狮吼功”,学生噤若寒蝉。哪像我们,无论胜利、失败都可以随意发泄。如今的我也成了一名“资深教师”,回想当年能有如此宽厚慈和、有涵养、懂思辨的班主任,是多么幸运和幸福。

    其实王老师并非不求上进,相反,他是个特别上进的人,但是他“只问攀登不问高”。我们在校的三年间,他除了原有的政治本科学历外,又自学获得了历史和中文两个本科学历。

    我们感到有点“不可理喻”:“可真是个‘老学究’,本科学历一个就够了,费那么大劲弄那些干嘛,搞批发啊?”他却经常劝我们趁年轻多读书充实自己,否则连小知识分子都算不上。

    他郑重其事地在黑板上写:几月几日是成人高考时间,几月几日是自学考试报名时间……我们正沉浸在学校多彩的生活和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所以对此也只是随便看看听听罢了。

    但王老师的课我们都喜欢。他教我们政治,连比较枯燥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都能讲得深入浅出,别有生趣。现在想来,我们能够很快走出偏执,学会用辩证法打理工作和生活,都得益于他的课堂。

    当年的王老师只有20多岁,但似乎有着跟年龄不相符的“老道”。在全校做专题报告,会场时而鸦雀无声,时而掌声雷动。

    王老师对学生的关爱总是不动声色。多年以后,一位同学告诉我,有一天王老师“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她家里可能出了点事,公安局的人要问她几个问题,还嘱咐她不要害怕,跟她本人没有关系。等她从气氛森严的保卫科办公室擦着眼泪走出来,正担心老师会问什么时,王老师擦肩而过,让慌乱的她帮忙把全班同学的作业本整理一下再抱到教室。一来一去,到了教室她已平静许多,而王老师再也没主动提这件事。

    寒冷的深夜,他送生病的同学住院,通宵不眠;杨柳依依的春天,他带我们去游园;荷风习习的夏天,他带全班同学一起爬泰山;黄叶翩翩的秋天,他带我们去沂河岸滩野餐……三年里,王老师总是笑脸示人,一如白净儒雅的剑麻花。

    时过境迁,已成为齐鲁名师的王老师还坚守在教学一线,默默地读书、教书、做教育科研。他很受中学生欢迎,有的学生感觉无望想放弃学习,王老师诚恳地劝他们“多学点儿,少学点儿,多少学点儿”“早进步,晚进步,早晚进步”。简单的话语却充满了哲理。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面对比赛结果,王老师给我们的一大影响就是“胜也好,败也好,尽力就好”。

    从一名学生成长为一名教师,我从班主任王老师那里学到许多。

    亦师亦友,吾师王有鹏。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临沂第一实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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