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抒雯

电影《少年的你》中有这么一句台词：“就算未成年人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一直被认为是“隐秘的角落”。近几年，随着“未成年人犯罪和保护”话题不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场集体反思和追问中。

当议论的主角变成一群小学生时，他们又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呢？

破题：走进未成年人的“隐秘角落”

“成年人违法犯罪需要担责，那么，受法律特殊保护的未成年人呢？”在义乌市香山小学六年级道德与法治《守法不违法》的课堂上，思政课教师王芬芳将这个敏感甚至有点“棘手”的社会问题抛给了学生，朴素直白的切入，直击主题。

将话语权首先交给学生，这样的课堂设计让王芬芳的法治课避开了先入为主的说教“陷阱”。

“在一起校园欺凌事件中往往会有这几种角色：欺凌者、旁观者、助威者、受害者。请你选择一个角色代入，思考该如何抵制？”为了能让学生对校园欺凌现象有多视角的理解和感受，王芬芳决定让学生们来做一次心理分析师。“因为欺凌事件本身是负面的，用情景再现的方式来演绎其实并不合适。如果用朋辈事例说话，并让学生代入角色，分析行为背后的动机，这样的法治课堂才更有信服力。”

“别人打我了，我就该打回去！这是正当防卫！”“欺凌发生时有一方力量弱，这时候要考虑到受欺凌者可能是没办法还击的。”“我会告诉欺凌者，你下次再打人的话就要追究责任了！”“不管是第一次打人，还是‘再’次打人，都是违法行为。”在和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观点“冲撞”中，王芬芳的“雷达”开启了。

法律知识讲究严谨缜密，在处理细节时王芬芳从不含糊。为了上好法治课，她咨询过律师，甚至还专门跑到当地未成年人犯罪检察科向专家取经。“学生不会按照老师的教学设计回答问题，课堂上学生在表达观点时很可能出现偏差，这时候就需要老师的敏锐度，捕捉信息、判断对错、及时纠正，很考验老师的法治素养。”

在讲到“性侵害”这一内容时，王芬芳观察到学生们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借此机会她赶紧“采访”：“平时家人有没有和你们聊过这样的话题？”当发现大部分的学生在这方面处于空白状态时，王芬芳回想起了让她难以释怀的一幕，“曾经有个女孩哭着和我说，‘老师，你这节课上得太迟了’。那一刻，我发现性知识的普及真的太重要了”。

“在课堂上，我想拥抱一下这个表现优异的男生，可以吗？”王芬芳又在给学生“下套”了。在王芬芳的课堂上，她习惯让学生先思考再发言，因为她相信“真理总是越辩越明”：“小学阶段的法治教育，不是要教给学生多少法律知识，也不是要培养出多少律师法官，法治课的目的是培养学生的法治素养，在思辨中激发出学生的法治意识。”

破茧：找到现实和理论的连接点

“如果地球上的环境恶化、资源枯竭到不适合人类生存了，我们要不要换个星球？”“如果你面前摆着毒品，我相信大家肯定不会去碰，但如果是用糖果伪装的毒品呢，你们会警惕吗？”“张某在18年前的今天出生，那么此刻他属于成年人了吗？”……

在王芬芳的问题库里，总会有那么几个问题特别“狡猾”又充满诱惑。想要让“有悬浮感”的课本成为学生熟悉又愿意讨论的社会场景，王芬芳采取的策略是走进学生的真实生活，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将碎片化的生活经验融入课堂。

为此，她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前段时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有位明星上台对主持人挥手一拳，当她将这个片段呈现在学生面前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认为这样的行为不对。“他打人的原因是主持人嘲笑他的妻子光头，而他的妻子是因为得了癌症才导致光头的。”“事后主持人表示自己不知道事实才开的玩笑。”“由于颁奖晚会是现场直播的，男明星这样的行为造成了不好的社会反响。”

随着信息的不断补充，学生们的手更像是稻田里的稻穗，忽上忽下。事实上，王芬芳发现整个过程中能够坚持第一观点的学生寥寥无几。“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特别是当各种信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学会甄别，能够打破‘信息茧房’，并且形成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这是我希望道德与法治这门学科可以带给学生们的能力。”

从教二十几年，同是语文教师的王芬芳对道德与法治这门学科多了一层理解，“如果说语文、数学传授的是硬货，那么道德与法治教给学生的更多是一种软实力，是为了培养适应社会的未来成年人”。

模拟人大代表选举过程，让学生切身体会国家的选举制度，从而唤醒民主意识；用角色代入和场景再现的方式呈现“日本水俣病事件”，让学生从心底敬畏大自然；改编情景剧，通过现实案例在学生心里播下权利保护意识的种子……为了寻找到现实和理论的连接点，王芬芳不断尝试着各种教学方式。

香山小学教育集团副总校长吴文青说：“教育不应该只停留在学科知识上，而是应该挖掘学科内在的生长点，并且和学生的生活融合起来。会学习、会创新，会生活、会担当，具有可持续发展能力，这也是香山小学一直致力培养的学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