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伟  

  商界出身的近现代著名民族工商业者、实业家、慈善家陆锡庚，罕有诗文传世。笔者近日竟发现了两首陆小波的韵文，且全部为中小学校庆所作。

  陆锡庚，字小波，出身商界家庭，幼时入私塾，15岁到钱庄学徒，没有接受过现代学校教育。就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他除应酬文字、信函公文外，罕有诗词等作品发表。

  笔者发现的这两首校庆诗，一首是为1936年12月为敏成小学15周年校庆题词，是四言韵文，署名陆小波。第二首是1934年为镇江崇实女中50周年校庆所作，为五言诗，前有小序。原件为行书。全文如下：

  镇江崇实女子中学校创办以来，业经五十载，历时已久，成绩聿彰。鲰生不敏，追随诸君子之后，深悉女学之所以昌盛、校风之所以善良者，固赖群策群力以经营之而声誉卓著，尤赖贤教师有以主持之默化之。钟校长拟于民国廿三年春三月举行五十周年大会，并发特刊以资纪念，嘱为题词，爰不揣谫陋，略附数言于后。

  玉以磨而润，金以炼而精。

  人才非磨炼，国器何由成。

  崇实女中学，善教驰令名。

  灵秀特钟毓，巾帼罗菁英。

  计年五十周，成绩早著名。

  培植矢弗懈，永永流芳馨。

  这首诗并序发表在《崇实女子中学五十周纪念刊》，题词人物有21人，先后为林森、汪兆铭、蒋中正、王世杰、孙科、罗文干、戴传贤、陈公博、顾孟馀、曾仲鸣、褚民谊、张默君、张之江、吴铁城、周佛海、蓝渭滨、顾子扬、周杰人、张公任、叶震东、柳建和陆锡庚。

  崇实女子中学校前身是1884年创立于银山门的寄宿制学校，1888年后迁校宝盖山，设立者为美国美以美会女布道会。著名女作家赛珍珠曾在此受教，大学毕业后又返母校教授英文。1934年学校已从原来的小学发展为一所“人数已一百余的高初两级中学”。与前20个官员比，在这册纪念刊的题词部分，陆小波署于最后，也是其中唯一的在野人士。时任“镇江商会执行委员”的陆先生是崇实女子中学校第一、二届校董。就所题文字来看，笔者认为陆小波的题词语气最为贴切、内容最具特色、思想最为丰赡。

  首先是主体突出，主旨鲜明。教育是国计，也是民生。作者将教育、人才放到“国器”的高度来看待，将教师置于保证办学质量的最突出位置，其在序言中说，“尤赖贤教师有以主持之默化之”，正文又将“磨炼”作为育人的基础、成功的基石，这是作者成长的人生体悟和教育主张，勉励学校将磨炼融入教育，倡导“俭朴耐劳”校训，让学生砥砺意志，不断前行。

  其次是称颂得体，情理交融。作者在序言中用“成绩聿彰”，正文中用“善教驰令名”、“成绩早著名”等语句，对这所教会学校取得的业绩的评价恰如其分，对学校背后的“西方基督教传教士”等信息概予忽略。开头两句巧以道典（“似玉磨逾润，如金炼岂昏”，出自《孙不二女丹内功次第诗》）、佛典（“金以炼而精，镜以磨而净”，出自《藕益大师法语》）等哲理文字破题，隐喻学生为女子，暗示地点“润州”，引发教育，联系人才，自然入妙。此后以“灵秀特钟毓，巾帼罗菁英”一句，人文渊薮的崇实女中和所在地宝盖山相得益彰。

  第三是雅俗相兼，传诵人口。作者融会了诗文里的优美词句，化为典雅清丽之语；也善于提炼民间质朴俚俗、富有生活气息的语言，呈现出一种雅俗相间之美。题词结尾“培植矢弗懈，永永流芳馨”，“永永”是长远、长久之意。“流芳馨”大意为“流播芬芳”，充满甜蜜与温馨，这多见于赋体。如此，在末句作者语气婉转又昂扬向上，鞭策教师、学子不断向上，追求理想，努力为社会播洒芳馨。

  陆小波说：“教师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很辛苦，应当尊重。”还说：“大家都有了知识，民族才有希望，国家才有前途。”这首题诗也可以看出他兴国重教、关爱家乡学子、期待人才蔚起的拳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