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院士”李玉:食用菌强国不是梦

首页 > 教育新闻 > 新闻阅读存档/2021-02-20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李玉在吉林省蛟河市黄松甸镇黑木耳基地观察木耳生长情况。
吉林农业大学供图

    ■他是以中国人名字命名黏菌种名第一人 

    ■他是我国食用菌领域唯一的院士

    ■他建成了中国第一个食用菌多组学数据库 

    ■他带动数万农户依靠食用菌脱贫致富

    在今年2月公示的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党中央、国务院荣誉称号拟表彰对象中,中国工程院院士李玉榜上有名。

    现实中的李玉有着怎样的传奇故事?穿过吉林农业大学的一排排大棚,一栋现代化办公大楼便近在眼前,那是李玉办公的地方。就在这里,记者如约见到了他。

    在采访过程中,李玉朴素的衣着、亲切的微笑、儒雅的谈吐,无不洋溢着一位老专家、老教授特有的乐观、自信……

    大学毕业独自“闯关东”

    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他非常了解农民的疾苦和祈盼

    1944年,李玉出生于山东济南,在这个齐鲁名城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1962年,李玉高中毕业后考入山东农学院(现山东农业大学)农学系植物保护专业。

    “那时候,植保系的专业考试都是一个个学生单独考,老师准备100个问题,学生随机抽取问题回答。”读大学时,李玉一直都是全优生。因为排名第一,老师总是让李玉第一个去考,他往往比最后一个参加考试的同学早两三天。“大学时的笔记到现在还保留着。那时候我时常整理笔记,每一页还做提纲挈领的批注。因为每一次考试都相当于提前答辩,很有挑战性,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王清和老师教病毒,严芝学老师讲农病,孙少轩老师讲昆虫……”李玉忘不了读大学时教过他的每一位老师。他说,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学术上取得一些成就,就是因为坚持了当年大学老师执着、严谨的学术精神。

    李玉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山东农学院党委书记华山主持召开全校大会,讨论学校的远景规划,强调要大力培养农学专家。那时候,坐在台下的李玉默默地想:将来,我有没有可能成为农学专家中的一员……

    然而,大学毕业后的现实似乎与李玉的理想相去甚远。从山东农学院农学系植物保护专业毕业后的第二年春天,李玉被分配到吉林省最西部的小城白城工作。

    “越往北走越荒凉啊,最后路边连一栋像样的房子都看不到了。那一刻,背井离乡的感觉油然而生。”李玉笑着谈起往事。当时,被分配到边远地区的学生,可以从学校领取15元路费和一件军大衣。李玉就是穿着这件军大衣,一路颠簸来到白城。

    那时候的白城气候恶劣,十年九旱,春秋风沙肆虐,盐碱成片。人们都要戴上围脖、风镜、口罩才能出门。一到深冬,滴水成冰,冷得让人不敢伸出手指。艰苦恶劣的环境,没有让李玉退缩,他坚持下乡指导生产,在公社蹲点搞实验。

    修水库、建大坝、运土、拉车……虽是农科所技术员,但脏活、累活李玉样样都干,一年有200多天在乡下。忙碌的时候,李玉带领知青干活,知青们两班倒,李玉却经常连轴转,有时两天两夜都不能合眼。

    在白城,善友大队第四小队是典型的贫困村,社员每年都吃返销粮。李玉在那儿办起了农业科学实验站,通过试验、示范、推广生产技术,把过去的大垄旱作变为畦田平播密植,通过增加植株和灌溉,提高了粮食产量。在以水田为主的红石岭大队,李玉建议,将大水漫灌、秋天起垄的传统习惯改为秋冬灌水、春天起垄,平播后再起种,结果保苗率大大提高。这些技术革新,受到当地领导和群众的普遍欢迎。

    那时候,李玉是白城农科所最年轻的技术员,各方面都十分活跃。所里搞设计、办展览、写美术字、拍照、购买图书等,他都主动承担。他还作科普讲座,在全地区普及种植技术。

    “我和那里的农民、知青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得到了历练。”白城十年,为李玉日后的生活和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李玉非常了解农民的疾苦和祈盼,因而,他也特别推崇“为国为民,匹夫有责”的人生境界,并且坚持身体力行。

    成为菌物世界拓荒者

    40多年来,他和学生们获得了1.2万份标本与菌株,其中仅黏菌就有400多种,占世界已知黏菌数的2/3

    “当时的生活和工作条件都很差,但是,老专家们经历十年浩劫后依然醉心科研、报效祖国的热忱深深感染了我。”20世纪70年代初,吉林省植物保护站组织专家重新修订《病虫害防治手册》,李玉受邀承担全书彩图的绘制工作。为准确描绘病虫害的形状,生动体现其科学内涵,李玉虚心向植物病理学家白金铠等老专家请教,在圆满完成任务的同时,他还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

    1978年,中断十年的高考和研究生招生制度得以恢复,李玉成为吉林农业大学与中国科学院联合招收的第一批硕士研究生,师从著名菌物学家周宗璜。

    然而,李玉即将毕业之际,周宗璜因病逝世。临终前,老先生嘱咐李玉,一定要把菌物研究继续下去。那时候李玉才得知,世界上已发现500多种黏菌,但没有一种是中国人命名的。这成了周宗璜先生一生的遗憾。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把菌物研究坚持到底!”硕士毕业后,李玉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毅然留校任教。自此,他真正踏上了菌物研究的拓荒与创新之路。

    40年来,李玉几乎年年出去考察,深入人迹罕至的地方采集优良菌种,制作新的菌物标本。

    “在野外遇到蛇是常事。最可怕的是有一年,在太白山上,看到脚下冒着热气的动物粪便,也没有特意想什么,继续往前走,几分钟后,发现清晰的熊掌印才意识到自己的险境……当时那种惊恐,难以言喻。”李玉回忆道。

    2002年之后,李玉连续几年抽出时间,带着学生和俄罗斯的同行专家一起沿着乌苏里江进行生态调查,从海参崴走到犹太州,在中国沿着乌苏里江的虎林、饶河、抚远上行。“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一方面是那里有丰富的生态资源,另一方面是想让俄罗斯科学家明白,尽管很多物种是欧洲人命名的,但很多物种及其独有的生态习性,是中国特有的。”李玉说。

    2004年7月,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中,李玉和几位弟子沉醉于难得的“菌物世界”,浑然不觉他们已身处险境,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蚊群叮得体无完肤。“那一刻,蚊群就像一股股龙卷风呼啸而来,我们甚至无法呼吸,蚊群直往鼻子、嘴里钻。”

    2016年夏天,刚读研二的谢孟乐第一次跟随李玉做野外调查。“那天上午,我们在人烟稀少的山路上驱车颠簸四个多小时才到达祁连山脚下,本以为老师会休息一下,结果他带着大家直接登山……”那天,谢孟乐第一次目睹了70多岁的李玉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只为把蘑菇生长环境拍好,“那一幕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我坚信榜样的力量,像李老师一样,只要抱着对新知识、新物种、新的种质资源的渴望,就不觉得野外工作有多苦多累。”2018年,谢孟乐开始攻读博士学位,有了更多机会跟随李玉野外调查。

    在超负荷、无规律、充满艰辛的工作中,看似红光满面的李玉,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状况,尤其是他的血压一直居高不下,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就悄悄住进医院,稍有好转就又出现在采集现场。

    “只有生活的单调,没有思想的单调;只有寂寞的环境,没有寂寞的人。”李玉曾用这句话诠释他为黏菌事业奉献毕生精力的决心。2008年,李玉的小孙女出生,他给取名为“沐洱”,取“木耳”谐音。“沐洱”二字,寄托着李玉对食用菌事业的深厚情感,以及对未来食用菌事业发展的无限期待。

    作为黏菌科研领域的拓荒者,作为菌物世界的守望者,李玉在饱尝艰辛的同时,也收获了无限喜悦。40多年来,他和学生们通过菌物资源调查,系统开展菌类资源收集、保存、评价和利用等基础研究,获得了1.2万份标本与菌株,其中仅黏菌就有400多种,占世界已知黏菌数的2/3,发现新记录菌种148个,命名36个黏菌新种,他因此成为世界上以中国人名字命名黏菌种名的第一人。

    他率领研究团队制作出全球98%以上的黏菌分子生物学标本,建成了全国第一个食用菌多组学数据库,率先对黏菌纲中所有的重要科、属、种进行了超微结构、个体发育、化学成分及分子生物学的研究,提出了全新的系统学观点,使我国黏菌研究跃居世界前列。这些基础研究不仅保护了种质资源,挽救了一批濒危物种,更为进一步评价、利用、开发新的资源奠定了基础。

    2005年,李玉被俄罗斯农科院聘为外籍院士;2009年,被评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成为我国第一位“蘑菇院士”;2020年,荣获全国“最美科技工作者”称号。

    培养菌物研究接班人

    年逾七旬的他依然坚持奋战在教学工作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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