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未来发展的关键靠什么？在与齐鲁名校长张绪儒一番交流后，我们找到了答案。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能够在短短5年间实现跨越式发展，从一所新建校跻身区域重点校，成为一所品牌校、一所百姓家门口的好学校，靠的不是光鲜亮丽的大楼，也非齐全成熟的设施，而是无形前瞻的教育理念。不可否认，学校是物质维度的社会组织，但其本质却要关注人的精神成长，自然要将思想引领摆在首要位置。

    哲学上有个经典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化用到教育界，是先有学校还是先有学生？多数人会觉得当然是先有学校，但张绪儒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我们是先有蛋后有鸡。”张绪儒笑着说，“第一年，我们连校舍都没有，什么都是借用的，而到办学第二年，我们有了自己的校舍，学生纷纷慕名而来。有了好的生源，自然就什么都有了。”建校5年，学校实现了从无到有、从零到一，在全区综合考核、教学评价、家长满意度、学业成绩等方面名列第一；初中毕业生高分率、过线率、平均分均居全市高位、全区第一；初中毕业生高中上线率连年达到90%以上。一匹“黑马”就这样闯进了济南教育界，作为齐鲁名校长的张绪儒则成为调养这匹黑马的“伯乐”。

    系好学校的“第一粒扣子”

    “办学首要是解决思想引领问题，具体到学校就是校园文化的建构问题。”交流中，张绪儒一直反复强调文化治校的重要作用。

    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说：“让每一面墙壁会说话”。这句话在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落到了实处，在制度管不到的地方，文化发挥着潜移默化的育人作用。当学生步入校园，不自觉地就会沉浸在一种文化的洗礼中，目之所及富含文化韵味，身之所处饱含文化熏陶，不少设计中暗含了张绪儒的种种思考：学校的规划建设既采用了砖红色的国际建筑风格，又凝练了中国传统书院的文化神韵，每个学段有相对独立的“书院”；每栋楼宇与院落式布局相呼应，拥有自己的名字，如“清源楼”“琢玉楼”“行健楼”，与学生的核心素养相呼应；在雕塑、墙壁、走廊等细微之处亦有精心设计，处处体现传统文化和学校的办学理念……

    学校文化建设有内隐文化和外显文化两个层面，相比于外显的校园环境文化，张绪儒更为看重学校的内隐文化，将其视为学校的“第一粒扣子”。在张绪儒看来，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虽然引进的是高素质教师，但学校发展从来都不是人的拼凑，必须有价值认同，这是铸造一所学校的灵魂，是学校行之久远的根本。办学之初，他便响亮地提出做“完整人教育”的目标，旗帜鲜明地树立起“完整人教育成就完整学生”的办学理念，并通过环境文化、管理文化、工作文化、师生关系文化等四个维度进行重点创设，让文化成为镌刻在学校及每位师生成长历程上的动力基因和品格基因。

    所谓完整人教育，就是包括群体完整和个体完整两个方面的教育。群体完整强调的是学生的社会性完整，而个体完整更侧重学生的自我实现。群体完整教育要遵循青少年身心成长规律，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人与自己等不同维度实现人的社会伦理价值，为社会培养完整人；个体完整关注学生健全人格的培养，充分尊重个体差异，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全面挖掘，关注个体发展需求，让每一个学生获得尊严、价值、幸福和创造力，帮助群体中的每一个学生不断地认识自我、悦纳自我、教育自我、发展自我、实现自我，从而达到人性的完整和人格的健全。正是在这种教育理念的指引下，张绪儒带领全校师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交出了一份满意的育人答卷。

    学校要有“科学家”成长的土壤

    从教多年，张绪儒始终关注教学一线，心怀教育全局，时刻思考中国的教育改革与发展。

    2016年9月，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研究成果中鲜明地提出，学校教育要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为核心。“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在国家多个文件中亦被提及，这为学校的教育教学指明了方向。张绪儒提出的“完整人教育”的理念便与“全面发展”一脉相承。这一理念从“内心充盈、人格健全、思想独立、精神高贵”四个维度，以及“有艺体爱好、有求知兴趣”等12个着力点为学生成长赋能，助力学生全面发展、终身发展。同时，在实践中张绪儒还将“全面”的内涵进一步丰富，提出了“完整学生”——全面而有个性的学生。他认为，没有“个性”，“全面”便难以聚焦；没有“全面”，“个性”便没有根基。这既是张绪儒多年教育教学的经验总结，也是其深刻的个人体会和感悟。

    当提及自己的学生生涯，张绪儒难掩内心的遗憾。他感慨：“我现在不会演奏小提琴，但我不一定没有学习小提琴的潜质，当时我们没有全面发展的条件，所以也就很难找到自己的个性。”多年来，他看到许多学校在做的，还是把“不一样”的孩子培养成“一样”的孩子，因此，培养“完整学生”必将大有可为、大有作为。他积极提倡“把不一样的人培养得更加不一样，让每一个孩子无限接近真实的自己”。同时，他也对教育的未来充满憧憬，他表示，如今人越来越被尊重，越来越多的学校推崇个性教育，提倡以学生为本，教育教学随着社会发展在不断进步。

    在实践中，许多学校走向了另一极端：专注于个性，忽视了全面发展。张绪儒一反自己内敛的性格，尖锐地对这种办学现象提出了批评。他认为，全面发展是个性的基础，没有全面的基础，学生很难生发自己的个性，学校应该是一扇窗、一扇门，要让学生看到更广大的世界，在与外界的碰撞交融中发现自己的兴趣所在，这就要求在课程上一定要“全”。在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的建设中，张绪儒积极构建“五育融合”的课程体系，聚焦培养“全面而有个性的学生”，借助“五育并举”实现“全面发展”，通过“五育融合”促进“个性成长”，让全面和个性相得益彰。

    从张绪儒的教育实践中，我们不难发现，教育在这里是一门提供可能性的艺术。“每个学生不可能都成长为艺术家、科学家，这也不是学校追求的目标，但学校一定要有适宜艺术家、科学家成长的土壤。”张绪儒动情地说。

    教育是一件缓慢而美好的事

    美好的事情往往都是缓慢的，就像花的盛开、果的成熟。学者余世存说：“你的职责是平整土地，而非焦虑时光。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的教育实践无疑也是一件缓慢而美好的事情。“我们学校干什么事好像都很慢，比如《论语》课程，起步时我们就计划上9年甚至12年，这在许多学校一个学期就完成了。”张绪儒介绍。

    “完整人教育”是尊重个性长板的慢教育，它既指向当下个体的完整，也指向未来过程性的完整。而“15年一贯制”则为这一教育目标的实现提供了可能。学校着力构建一贯制课程体系，力求打破育人界限，保证学生纵向成长的完整。15年时间里，学生在不同阶段对同一主题不断再认识。比如，学校的贯通式《论语》课程，充分发挥“15年一贯制”的优势，突出“整体育人”的理念，整体设计，系统推进，并在课程学习中全方位融入德智体美劳的教育，实现跨学科学习。各学段的具体课程目标各有不同：小学以培育亲切感为重点，突出积累；初中以增强理解力为重点，突出认同；高中以增强文化自信为重点，突出思辨。同时，创新实施“写、画、唱、演、辩、诵、讲、创”等评价方式，力求让《论语》的学习在形式上活泼多样，在内涵理解上强化感悟和精神浸润。“这才是学习的过程，也是发现自己的过程。”张绪儒表示，“学习最重要的目的是让孩子去发现真实的自我。” 

    通过“15年一贯制”的教育模式，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对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教育教学进行系统设计，引导学生发现自己的兴趣所在，学会独立思考，在与自己的对话中找到自己的成长之路，实现“兴趣、学业、职业、事业一体化”，这是张绪儒一直致力于实现的幸福图景——审视学生的本性与潜能、需要与自我实现，帮助学生用自己的双脚在这个世界上站立起来，使学生得到自由、充分、全面、和谐、持续的发展。

    “15年一贯制”土壤里生出的“慢教育”，不仅让学生找到了自我，也成就了长清大学城实验学校发展的“快”。学校办学受到社会各界高度认可，办学仅5年便获得“山东省中小学课程实验基地”、首批“山东省基础教育教研基地”、山东省“首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示范校”等诸多荣誉，张绪儒也被评为“山东省特级教师”“齐鲁名校长”“济南市专业技术拔尖人才”。这些荣誉在张绪儒看来，是对学校办学理念和路线的认可，“完整人教育”让人与学校都有了显著成长，他对学校的未来发展充满信心，对“完整人教育”的思考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