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村庄□ 刘 干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22-09-28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人生边上

    我的老家是典型的皖北农村,坐落在湖畔,占地仅千余亩,农舍聚聚散散,树木疏疏密密,村外环绕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界沟,汇集在村后辽阔的湖泊里。生活在里面的人,淳朴、谦虚、寡言。

    时过境迁,村庄已不是儿时的模样。记忆中的铁犁铧被遗弃在老屋旮旯里,身上盖满了岁月的粉尘。无意中透过残破不堪的窗棂,看到犁铧挂在老屋墙上一言不发,满身锈迹斑斑。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它孤独的眼泪,看见了流在它干瘪身子里发黑的血液。

    村庄的生活是从清晨开始的,它从白雾中露出曲线,远看柔和秀美。鸟儿穿过村庄上空,落到村头空旷的湖边湿地,嬉戏、觅食。淡淡的炊烟从村庄树枝上孤直升起,被晨风轻轻摇碎。我又一次坐在湖畔那个熟悉的堤坡,听三叔给我讲过去的故事。坡上只有我、三叔和三叔养的羊及大花狗,狗围着羊群左右跳踉,羊咩狗吠,还有虫鸣唧唧。

    三婶早逝,三叔形单影只,朝夕与狗羊为伴,可我从未听他抱怨过生活。在村里,像三叔这样的留守老人并不罕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村庄的“原生态”,有的甚至一辈子没有迈出过村庄。

    如今,三叔老了,身子骨由原来的“i”型变成了现在的“c”型。村庄也跟着三叔老了。老了的村庄,裹着炊烟,牵着壮实的耕牛,哼着长长的“拉魂腔”,走在岁月的路上,旁边不时有孤零零的叶子簌簌落下。

    村庄的天空是敞开的,云朵是雪白的,粗看农舍布局略显零乱,甚至有些呆板,但有着天然去雕饰的原始韵味。童年的村庄是一个充满诗意的乐园。我和小伙伴会在初春的草地上翻跟斗、打滚,在湖畔田头挖野菜;夏日里,我们会去偷桃捕蝉,在沟里摸鱼游泳;秋天会爬树摘桑枣、吃野果、掏鸟窝;冬天则逐个把人家屋檐下的冰锥击落,再带着一身潮湿回家听母亲啰唆……

    许多时候,独处的我脑海里会浮现出村庄的模样。我总会记起它,就连做梦都是奔走在回村的路上,都是与小伙伴相互追逐的场景。那是因为村庄有我熟悉的乡音、熟谙的粗茶淡饭、熟稔的田野河滩,有三叔,有父母兄弟,还有飘逸的袅袅炊烟。

    村庄给了我一份亲情、一份念想,尽管村庄不懂我的心仪,但我仍一厢情愿地暗恋着。村庄的泥土有多深,我对村庄的眷恋就有多深。

    与村庄肌肤相亲的方式就是常回村看看,给父母的坟除除草、上上香。回村转了一圈,偌大的村子,大半人不认识,不知是我遗忘了村庄,还是村庄遗忘了我。我的心很痛,因为我知道,再也不会跟着父母一起去田里插秧、收麦子、刨山芋、拔花生、砍玉米了。

    走出村庄,我的心还在村里逗留,经久不愿离去。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扬中金山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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