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暄琐话白发消穷达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20-09-30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佳节久从愁里过,壮心偶傍醉中来”,这是苏洵的名句,出自他的压卷之作《九日和韩魏公》。其沉沦下僚、有望无位的失意苦闷浸染在文字里,让无数迁客骚人与之共鸣。那郁积已久却又挥之不去的壮心,只有在偶尔的醉意中才涌上心头。但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须发皆雪,不甘又无奈的暮年之叹几乎让一部古代文学史哀怨深沉。此时的苏洵,早已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颓然间借权贵之酒一浇胸中块垒,所咏之伤写尽千古失意文人的情怀。

    “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苏洵的积极仕进,换来了“王佐才”“帝王师”之美誉,于嘉祐六年被命于太常寺修纂礼书,余年皆耗于白首穷经的学术工作。面对韩魏公久居高位、宾朋满座的富贵气,苏洵的不平之意显得深沉又苍白。萧萧华发,金罍闪闪,官卑位低的老迈与权倾朝野的畅达再次相遇,老泉先生情何以堪。文名再高,官不显位不赫,依然不是世俗主流价值中的“达官”,宦海沉浮,不过是江海寄此生。

    苏洵的苦闷在今人看来可为笑谈。“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其子苏轼、苏辙风华盖世,苏洵此生可谓足矣——所伤何有?所伤何必?

    古贤有言:“白发消穷达,青山傲古今。”其实许多文人,白发萧萧之时也看不透“穷达”二字,苏洵便是如此。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唯有青山依旧,然而又有几人能豁达如此?只怕这两句也是失意文人的慰藉之语,壮心犹存,无力回天,聊作消解罢了。

    身居高位才能济苍生、安社稷?未必。范仲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文正公的情怀堪称范本。写《岳阳楼记》时,范仲淹已是贤臣名将,其忧乐观中不乏个人价值的彰显,又似在劝勉滕子京——谪守低位同样可以安生济民。为官一任,不分大小,皆可造福一方,如此一想,便可穷达无忧矣。

    在许多人看来,穷与达的分界就在权位的大小高下。个人到达的权位高度标志着封建仕子的价值高度,学问的大小反而被排挤在评价标准之外。其实,在强势的帝王面前,仕子都是为王权服务的棋子,摆在哪里往往是个偶然。

    学问之高如苏洵,以此世俗标准来看,仍是一颗被冷落的棋子。尽管编著了《太常因革礼》一百卷,仍是棋盘外的弃子。还好,文化会收纳他,给他一个应有的位置。他“穷”在权位的棋盘里,“达”在文化的大棋盘中。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些真有“济天下”抱负的仕人,多为达官显宦。一个“兼”字已经暗示,仕人首先追求的是个人之“达”,济天下则在其次。因此,古往今来,文人的壮志未酬之愤,往往是官位不显的“曲笔式”呐喊罢了。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监利县朱河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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