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有词“玉水灵山醉几场”。酒能醉人，好山好水亦能醉人。醉酒，是口饮神昏；醉山醉水，是眼看心迷。我不爱喝酒，极少醉酒，但看到好水，却情不自禁为之迷醉，脚不能移。此番在有“江南小九寨”之称的浙江武义牛头山，我就好好体验了一番醉水之乐。

    牛头山的“神牛谷漂流”号称“浙中第一漂”，峰险崖峭，峡深流急，惊险刺激，自然要先去体验一番。中巴车载着我们进了神牛谷，溪水映入眼帘，却是一车失望之声。这水简直就是泥浆水呀，与黄河水一个颜色，导游登时也傻了眼。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前一天晚上下了暴雨，上方有山体坍塌，水才会变得浑黄不清。漂还是不漂？大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既来之则漂之。激流勇进之后众人不禁感叹，“浙中第一漂”果然惊险刺激不虚传，妙趣横生乐无穷。唯一的遗憾是漂流之水太浑，兴奋之余难免有些许失望。

    离开神牛谷，去爬牛头山。行进景区不多久，一潭碧水扑入眼帘，引起一片赞叹之声。只见盈盈浅水之下，铺着一层五彩的卵石，石上经脉般的花纹丝丝可见。水中拇指粗的石斑鱼摇头摆尾，身上的斑纹也清晰可数——这样的水，是透明的，可又不像玻璃那样毫无生气。这种透明是柔软的、灵动的、鲜活的。流水冲刷形成的岩窝里盛着一汪清水，那晶莹的蓝绿色，如初生婴儿的眼眸般纯净无瑕。溪流落差稍大处，便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注入下方碧玉似的深潭。潭水是那样深邃幽沉，仿佛能摄人心魄。

    天生丽质的溪美人，无论何种姿态都是美的。这样冰清玉洁的溪水，就像超凡脱俗的绝世美人，怎不使人陶醉。只见一男子立在浅溪中弯腰掬水洗脸，一副醉水的陶然状，张口刚说出一个“舒”字，睁眼看到我并不是他相熟之人，不好意思地把后面的字咽了回去。片刻，我身后涌来一帮人，大约是他的同伴，他重新大喊了一声“舒服”。我想，大概是禁不住这清水的诱惑，他丢下同伴急匆匆地下了水，这会儿又急着与同伴分享这舒坦的感受吧。

    一路峰峦叠嶂，碧湖悬瀑，错综有致，壮观优美。可是，因为说好要登到山顶，怕自己掉队拖后腿，也顾不得多留恋。奋力登山，但眼光总是被与山路相依相随的溪水倩影所吸引。下山时，不必急着赶路，便放任自己陶醉。

    沿着石阶下到溪谷，手伸进水里，那柔软又光滑的触感，就像抚着仙女织出的丝绸，忍不住掬一把水洗脸，闭上眼睛，任沁凉的感觉透过皮肤，渗入神经，浸润心肺。这样还不够，又合掌捧水送到嘴边，慢慢品饮，这何尝不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千年佳酿。还有比我更贪心的，把自己带的水倒了，在溪里重新灌了满满一瓶，说这样的好水要带回家去。

    等回到车上，同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我差点就成了最后一个。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却又给自己找理由，是水让我醉了，醉了的人难免犯点儿小错。

    带着留恋，带着笑声，也带着遗憾，我们离开了牛头山。车刚开动，有同伴已在制订下次重游的计划了。再来牛头山，一定得去泡泡有名的温泉，当然还要漂流，体验一次碧水青山完美无憾的“神牛谷漂流”，让自己从头到脚全身心醉在“江南小九寨”晶莹透亮的水里。

    （作者单位系浙江省三门县沙柳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