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抒雯

这是一个乡镇教师的故事。这个故事像极了一个圆：在孩提时，她遇到了一群好教师，以此为镜；长大后，她也成了一名好教师，用爱传爱。

一个好教师究竟是什么样的？在桐庐县窄溪小学语文教师李文琳看来，“好教师”是记忆中的一束光，可以让人获得力量；而在李文琳的同事和学生们的眼里，“好教师”是一簇火苗，照亮着他们的此刻与未来。

一个“圆”的故事

“当一名教师”是李文琳从小立下的志向，是一件心无旁骛的事；“教书匠”也是童年游戏里她最爱的角色。“小时候每一次家庭聚会时，我的两个弟弟就是我的‘学生’，我给他们摆好小凳子，坐下后开始‘上课’，我永远是当‘老师’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李文琳的故事离不开一群教师的身影。

“一年级时的班主任，我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她很漂亮、很温柔，说话声音轻轻的。无论我们犯什么错，她都不会用过激的语言来责备我们。”李文琳说，三年级时，新换的班主任也很温柔，“那是一种妈妈的爱，无微不至”。

或许是从她们的身上，李文琳看到了一名教师的画像，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也成了学生们口中“妈妈一样的老师”。

李草是一个内向腼腆的女孩，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平日里和外婆一起生活。因为外婆不识字，所以很多时候，家长签字都是李草自己“偷偷”签的。李文琳发现后，就承担起了“妈妈”的工作：课后辅导作业，成绩单上签字，及时沟通学习情况……“我的很多事情都是李老师帮忙的，她就像妈妈一样。”在父母缺席的日子里，李文琳是李草最信赖的依靠。

在李文琳的记忆里，自己在学生时代并不是标准的“好学生”，五年级时因为语文成绩下滑厉害而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我以为她会批评我几句，然而她只是交给我一个任务，每天写一段话交给她。”李文琳回忆，“刚开始时我应付了事，随便写一点，但每次都会收到老师很长很长的批注。”正是这份认真让李文琳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很重要”，也就是从那时起，李文琳坚持每天写一段文字，慢慢地，她的语文成绩开始提高了。

李文琳的班上有一个因为爱打架而被孤立的学生。在他每次闯祸后，李文琳都会留出一段倾诉时间。突然有一天，这头“情绪小怪兽”终于学会了“柔软”。“李老师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我的情绪，每次听她说完后我会冷静下来，而不是想着靠打架去解决问题。现在我有挺多朋友了。”

温暖、纯良是李文琳的老师们留给她的人生财富。成为一名教师后，她变成了“他们”：“我曾经遇见一些很好的老师，因为他们，我成为一个很好的人。现在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和温度去触动孩子们，如果他们长大后也能成为美好的人，那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向阳奔跑的人

窄溪小学距离桐庐县城有近20分钟的车程。“看到学校的第一眼就爱上了。”李文琳回忆道，从2014年毕业至今，因为“一见钟情”的缘分，她把青春中最美好的8年留在了这所乡镇小学。

和所有刚入职的教师一样，初为人师的新鲜劲很快就在日常教学的琐碎中消磨殆尽。面对家长的不信任、学生的不配合，李文琳甚至打起了退堂鼓。直到有一天，家人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她的斗志：“抓不住学生的心，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

“与其抱怨，不如让自己强大。”每次备课，李文琳总是会忍不住琢磨怎么样抓住学生的注意力、怎么样让课堂变得有趣一点。于是，线上、线下的各种名师课堂成为她汲取能量的智库。她会记下授课教师的每一句话，遇到特别精彩的部分反复“咀嚼”。如今，她也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节名师课、留下了多少听课笔记。

2015年，刚过试用期的李文琳壮着胆子报名参加了桐庐县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呢？”凭着直觉和努力，李文琳收获了教师生涯中的第一个高光时刻——县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一等奖。

从教8年，李文琳的履历表上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各项荣誉，桐庐县教坛新秀、杭州市教坛新秀、杭州市中小学青年教师教学竞赛一等奖、杭州市语文课堂教学评比一等奖、第三届“诗教中国”诗词讲解大赛优秀奖……从县域到地市再到全国，她实现了一次次的自我突破。

“不要轻易给自己设限”，在李文琳的字典里，永远是“越努力才会越幸运”，“很多来到乡镇学校的年轻教师可能会觉得是平台限制了自己。我也是乡镇教师，很多时候平台是自己创造的，只有业务扎实了才有机会被人看见”。

坚守的勇气

人的一生中，转弯的机会有很多，但坚守同样需要勇气。

李文琳坦言，自己也曾收到过不少名校抛来的“橄榄枝”，但因为一份牵挂，她还是选择了留下，“舍不得这里的学生，还有老师，总之有太多舍不得的东西了”。

遇上其他教师要参加赛课，她是那个挺身而出的人。“每次有同事要参加比赛，她是最操心的，制作道具、提前踩点、帮着修改课件，哪怕是课堂上的一句话，她都会很仔细地打磨。只要我们需要她，她都会在。”语文教师何春芳感慨。在同事陈杉杉的眼中，李文琳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和数不尽的点子，“她每天都很忙，但总是笑容满面的，这种情绪会感染身边的人”。

都说淋过雨的人更愿意为他人撑伞，刚入职时的经历让李文琳乐意去做一个“撑伞人”：“我很清楚一个年轻教师在成长的路上会遇到什么难题，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能帮他们一把，那么进步会很快的。”

既是语文教师，又是教科室主任，李文琳总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刚做完一件事，你会发现还有五六件事”。每天晚上，她总是等孩子入睡后再开始备课、教研、打磨公开课……这样的工作节奏已经成了李文琳的日常。“深耕教学，教好学生，带着其他教师一起进步”是李文琳的心愿，也是她一直坚持追逐的方向。“如果有幸能成为他们的榜样，就像我的老师成为我的榜样一样，那就是很幸福的事情啦。”

有一次，几名学生远远地看见了李文琳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下楼，紧紧把她抱住。看着学生从楼上跑下来的身影，李文琳突然有点想哭，或许在那一刻，她已经收获了作为一名教师的专属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