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教学


  大自然充盈着跃动的活力和生命的灵气。走进大自然,那美丽的风景会让人陶醉,那盎然的生机会让人激动……大自然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它等待着我们用心灵去倾听,去感受。本组教材以优美的语言和奇特的想象,引领人们步入美丽的大自然之中,去领略自然带给人们的各种美好的感受。

  《山中访友》向我们传递了作者对山里“朋友”的那份深厚的感情。《山雨》一文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有声有色的山村雨景图。《草虫的村落》以丰富的想象,带我们走进了一个童话般的草虫世界。离开想象世界,走进美丽的大自然,我们感受到的是《索溪峪的“野”》那独特的景致带给人们无限的美感。

  本组课文在表达上有一个共同点:作者展开丰富的联想和想象,运用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从不同角度展示了大自然无穷的魅力。《山中访友》把山林中的景物想象成与“我”诉说心声的朋友,《山雨》以合理而新奇的联想把雨景描绘成一场音乐会。《草虫的村落》以独特的描述、丰富的想象赋予小甲虫以生命、美丽与智慧。《索溪峪的“野”》一文,生动的语言让读者感觉身临其境。

  第一课《山中访友》

  李汉荣 笔名牧童、林中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散文家。多年来写作诗歌约3000首,散文随笔1000多篇,中短篇小说30余篇,在海内外100多家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随笔、杂文、小说约2000多篇(首)。著有诗集《驶向星空》、《母亲》、《写给摇篮里的孩子》。散文《河床》、《纸》、《随笔三题》等。

  月光下的探访李汉荣

  今夜风轻露白,月明星稀,宇宙清澈。月光下的南山显得格外端庄妩媚。斜坡上若有白瀑流泻,那是月辉在茂密的青草上汇聚摇曳。安静,又似乎有声有色,斜斜着涌动不已,其实却一动未动,这是层出不穷的天上雪啊!

  我爬上斜坡,来到南山顶,是一片平地,青草、野花、荆棘、石头都被整理成一派柔和,蝈蝈弹奏着我熟悉的那种单弦吉他,弹了几万年了吧。这时候曲调好像特别孤单忧伤,一定是怀念着它新婚远别的情郎。我还听见不知名的虫子在唧唧夜话,说的是生存的焦虑,饥饿的体验,死亡的恐惧,还是月光下的快乐旅行?在人之外,还有多少生命在爱着、挣扎着、劳作着、歌唱着,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撰写着种族的史记。我真想向它们问候,看看它们的衣食住行,既然有了这相遇的缘分,我应该对它们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它们那么小,那么脆弱,在这庞大不可测的宇宙里生存是怎样的冒险,是多么不容易啊。然而,常识提醒我,我的探访很可能令它们恐惧,最大的帮助就是不打扰它们。慈祥的土地和温良的月光会关照这些与世无争的孩子的,这么一想我心里的牵挂和怜悯就释然了。

  继续前行。我看见几只蝴蝶仍在月光里夜航,这小小的宇宙飞船,也在无限地做着短促的飞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探索存在的底细、花的底细。此刻它们是在研究月光与露水相遇能否勾兑出宇宙中最可口的绿色饮料。

  我来到山顶西侧的边缘,一片树林寂静地守着月色。偶尔传来一声鸟的啼叫,好像只叫了半声,也许忽然想起了作息纪律,怕影响大家的睡眠,就把另外半声叹息咽了回去——我惊叹这小小生灵的伟大自律精神。我想它的灵魂里一定深藏着我们不能知晓的智慧。想想吧,它们在天空上见过多大的世面啊。它们俯瞰过,超越过多么多么多的事物,它们肯定从大自然的灵魂里获得了某种神秘的灵性。我走进林子,看见一棵橡树上挂着一个鸟巢。我踮起脚尖,发现这是一个空巢,几根树枝一些树叶就是全部的建筑材料,它该是这个世界最简单的居所了.然而就是它庇护了注定要飞上天空的羽毛;那云端里倾洒的歌声,也是在这里反复排练。而此时它空着,空着的鸟巢盛满宁静的夜光,这使它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微型的天堂。

  如果人真有来生,我期望我来生只是一只太阳雀鸟或知更鸟,几粒草籽、几滴露水就是一顿好午餐。然后我用大量时间飞翔和歌唱。我的内脏与灵魂都朴素干净,飞上天空,不弄脏一片云彩,掠过大地,不伤害一片草叶。飞累了,天黑了,我就回到我树上的窝——我简单的卧室兼书房——因为在夜深的时候,我也要读书,读这神秘的寂静和仁慈的月光……

  三、美文欣赏

  又见南山李汉荣

  【选自《中国散文年度排行榜(2004)》(王剑冰主编,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2月版第216页】

  我是山里人。山是我的胎盘和摇篮,也是我最初的生存课堂。山里的月是我儿时看见的最慈祥的脸,山里春天早晨的风是最柔软的手,山的身影是多么高大啊。我读第一本书的时候,入迷得像在做梦,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神奇,它们不声不响非人非物,但它们却能说出许多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忽然书页暗下来,抬起头,才看见,山一直围在我的四周,山也在看书,其实它们站在书的外面,抿着嘴要说什么话,却不说,一直不说。山要是把一句话说出来,要么很好玩,要么很可怕,天底下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但是山不说一句话,不说就不说吧,多少年多少年都不说,就是为了让人去说各种各样的话。我隐约觉得山是很有涵养的,像我外爷,外爷是个中医,很少说话,他说,我开的药就是我要说的话。

  后来,就逃跑似地离开了山。也许山还记得我对它的埋怨:闭塞、贫困、愚昧,挡住了我的视线,使我看不见人生的莽原和思想的大海。

  辗转这么多年,从一本书走进另一本书,我像书签一样浏览了许多语言;从一座城搬进另一座城,我像钥匙一样认识了许多锁子;从一座楼爬上另一座楼,我像门牌一样背诵了许多号码。然而,走出书,走下楼,走出城,我发现我什么也没有,尽管有时感到自己拥有很多,学问呀,知识呀,信息呀,成就呀,名声呀,职称呀,职务呀,电脑呀,股票呀,老婆呀,儿子呀,房子呀,车子呀,哥儿们呀,见闻呀,黄段子呀;银行帐户呀,已经到来的金色中年呀,可以预见的安详晚年呀,无疾而终的圆满落日呀……

  可是,闭起眼睛一想,又真正觉得空荡荡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苍白的天花板,感到一种迫人的虚。

  城市只是一个投寄信件的邮箱,而我只是一个寄信人或收信人。寄完信或读完信,我就走了,而邮箱还挂在那里。说到底,人也是一封信,城市在我们身上盖满各种各样的邮戳,却找不到投寄的地方。

  是什么使我变成了一封死信?身上邮戳重叠着邮戳,地址重叠着地址,日期重叠着日期,但是这封信却无处投递,就这样在模糊的邮路上飘来荡去,直至失踪?

  这时候我已经回到当年的小城,这时候我忽然看见我早年逃离的山——南山。

  它依然凝重,依然苍蓝,依然无言,不错,还是我祖先般的南山。

  但是,我心里很深的地方却被它触动了,被它闪电般照亮了。

  我何以感到认真走过的岁月却是空荡荡的虚?我何以成为一封无处投递的死信?

  是因为我遗忘了你吗,南山?

  这么多年,我真的像遗忘一堆石头一样遗忘了你吗,南山?

  而你依旧站在你地老天荒的沉默里,站在你崇高的孤独里。

  这时候我看南山,它像是苍老而永远健在的祖先,像哲人的凝眉沉思,像先知欲言又止,像在做一个永远要做下去的手势,看不清是挥别还是召唤。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我好象明白了,我当初那么认真地出走,只是为了更深刻地返回,是这样吗,南山?

  我们在命运里走来走去,最终却回到出发的地方,并且第一次真正认识它,是这样吗,南山?

  一封盖满邮戳的信终于找到了投递的地址,它正在到达,它将被阅读,它同时也阅读它的阅读者,阅读一个伟大的旧址——南山。

  去而复返,又见南山,我第一次真正看见南山。

  第二课《山雨》

  一、作家剪影
    

  赵丽宏青年散文家。大学毕业后当过《萌芽》杂志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其作品曾数十次在海内外获奖,散文集《诗魂》获中国新时期优秀散文集奖,《日晷》(音鬼)获首届“冰心散文奖”。不少散文作品被选入全国各地和香港、新加坡的大学、中学和小学语文课本,在读者中有广泛影响。

  二、人物写真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1年04月04日第十一版)

  按常理说,专业作家是以写作为生的。然而,先后著有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各种文学专著四十余部,作品曾数十次在国内外获各种文学大奖的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当代著名散文家赵丽宏,却一直觉得对自己而言,“写作还是业余的”。他说:“要说我有什么专业,只有读书”。在新近出版的《赵丽宏读书随笔》一书的自序中,赵丽宏又一次表白“最大的实惠和快乐就是读书。”

  出生于上海的赵丽宏,从小就是个“书虫”,读书从来不管时间场合,“只要拿起一本有意思的书,就能沉醉其中,忘了一切。”赵丽宏往往是走路读,吃饭读,睡觉读,上厕所也读。从连环画、童话、神话,到《西游记》、《封神榜》、《水浒传》、《三国演义》、《东周列国志》,再到《唐诗三百首》、《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和《红楼梦》,赵丽宏总觉得“这些书要比课本上学的历史有趣得多”,常常读得入迷了,大人的一声叫喊才把他从痴梦中惊醒。

  从小学高年级到中学,赵丽宏开始接触中国现代文学和外国文学。无论什么书,他拿到就读,平时除了读鲁迅,读茅盾,读巴金,读冰心,他还把上高中的姐姐从图书馆里借回家的一些外国文学名著,都读了一遍,如《安娜·卡列尼娜》、《唐·吉诃德》和《复活》、《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以及《基督山恩仇记》、《约翰·克利斯朵夫》等。特别是赵丽宏在上海旧书店里淘得的一套平明出版社出版的新诗丛,更令他兴奋不已。这一套新诗丛都是普希金的诗歌,译者是查良铮,出版于一九五五年。它们成了赵丽宏中学时代最喜爱的书。可以说,赵丽宏后来写诗,和当初读这几本诗集有很大的关系。这几本书,赵丽宏很珍惜,为减少磨损,他就用透明的纸很仔细地将封面包起来,但它们还是被赵丽宏翻得很旧。赵丽宏后来回忆说,当时的“我读得多而杂,读得囫囵吞枣,读得没有章法,然而就是靠着这样的阅读,使我开阔了眼界,增长了知识,使我深深地爱上了文学。”

  中学毕业后,赵丽宏离开上海市区去崇明岛“插队落户”,简单的行囊里寥寥几本印刷品中,有一本《野草》。现实中,很多小说往往读第一遍时觉得新鲜,看第二遍便觉无味。《野草》这样的书却可以让赵丽宏“一遍一遍地读下去”,因为读这样的书“可以让你反复回味,时时能品出新的韵味来。”当时,赵丽宏就想,“倘若鲁迅先生没有那厚厚的十几本著作,只有一本薄薄的《野草》,他同样是一个了不起的作家。”

  在农村“插队落户”的漫长岁月中,赵丽宏“曾感到过孤苦无援,前途渺茫。”可就是那些和赵丽宏朝夕相处的书,使他改变了对生活的看法。在一盏飘忽不定的油灯下,是书伴他“度过了许多温馨而愉快的时光”,使他“逐渐充实起来、丰富起来”,也是书“帮助他选定了人生目标”。

  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赵丽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可供赵丽宏选择的好书就像‘春天的花草一样,多得叫人眼花缭乱”。一九八一年赵丽宏毕业后到《萌芽》工作。那时,赵丽宏住在浦东,每天坐公共汽车经过黄浦江隧道,要花很长的时间到市区上班。由于“在车上的时间是特别难熬”,赵丽宏每天手握一本好书,便把难熬的时光化为愉快的瞬间。在公共汽车上,赵丽宏总能聚精会神地读书,任何噪声都不能干扰他的情绪,即使有人挤他,有人推他,他都木然无知,因为他正“躲进书里作一次愉快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