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 宏

最近，两则新闻被刷屏：一是北大学生吴谢宇涉嫌弑母，让人震惊；二是杭城一六年级学生小胖（化名）一学习就犯困，却热衷于每天给家人烧晚饭，立志当“厨神”。吴谢宇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待人友善、成绩优异、中考第一、北大学子，却涉嫌弑母。小胖智力中等偏下，很爱烧菜，喜欢看家人津津有味地吃他烧的菜，可数学经常考1分，让他妈妈崩溃，甚至带着他去看医生。

这些现象引起了人们的思考：怎样的学生才是好学生？如何评价有个性差异的学生？如何用科学的评价引导学生成为“有家国情怀、世界眼光、责任担当的”最好的自己？

省教育厅基教处处长方红峰认为，要从“教育为了什么”这个原点来考量，全面贯彻落实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建立面向全体学生、关注全面发展、重在过程表现、促进有效学习的综合评价制度。探索符合学生阶段特点的、体现学科关键能力的科学评价体系，迫在眉睫。

改革不科学、不全面的评价

近年来，我省各地各校在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方面积极探索，取得了一定成绩。但唯分数、唯升学等评价中小学教育质量的倾向还没有得到根本扭转，突出表现为：在评价内容上，忽视学生能力培养和个性发展，学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在评价方式上，终结性评价比重过大，过程性评价被架空，忽视学生进步和努力程度，学生学习兴趣不高、自主性不强；在评价结果使用上，重甄别和选拔功能，轻诊断、激励和改进功能，教育生态破坏严重，增加了学生学业负担和教师负担，以及学校升学压力。这些问题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健康成长，制约了学生社会责任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培养。

这些问题，其实一定程度上说是由于社会压力不当传导，部分来自家长错误的观念。

2018年7月3日，杭州市凤凰小学收到一条投诉：因学校不公布学生期末成绩的分数，只能看到各学科细化分项的等第，家长打了市长热线。投诉人称：凤凰小学的所有学生各科成绩只有等第却不知道分数，要求学校给予合理解释和答复。7月4日，学校校长缪华良表示，不会因为家长的投诉而改变学校的做法，坚持各科分项等第制，绝不公布学生期末分数。7月18日，缪华良受邀参加全国中小学生减负座谈会，介绍了该校推行的个性化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报告单和情境化全员非纸笔测试，受到与会者的一致赞同。

事实上，早在2013年6月，教育部下发《关于推进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的意见》，针对单纯以学生学业考试成绩和学校升学率评价中小学教育质量的错误倾向，以及严重影响学生全面发展、健康成长的现实问题，提出要实行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但时至今日，绝大多数小学依然采用的是分数与等级的简单转化，且大多没有采用国际通用的分项等第制评定方式。

2016年9月，《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公布，学校教育改革的推动聚焦到关键领域，可很多地区中小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研究还比较滞后。缪华良说，问题主要表现为学校和地方教育行政部门缺乏系统设计，名为学生综合素质报告单实质还是一份只能反映学生各科学业水平的成绩报告单，评价维度极为单一。这样的报告单只重视学生学习结果的评价，学生课堂学习的过程性评价、在校行为的表现性评价、指向未来素养培育的发展性评价等没有纳入成绩报告单。另外，业内都知道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是可以检测的，但离不开具有挑战性的情境任务，人们依然还习惯于通过一次期末纸笔测试来考量评价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学习素养，这是片面的、不完整的。

因此，要坚持科学的教育质量观，扭转不科学的教育评价导向，从根本上解决教育评价指挥棒问题。

期待全面、发展、多元的学生评价

评价指向要解决的是“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个根本问题。因此，要遵循学生身心发展特点和教育教学规律，综合考查学生全面发展情况。既关注学业水平，又关注品德发展和身心健康；既关注共同基础，又关注个性特长；既关注学习结果，又关注学习过程以及学习品质的形成。

学生的学业评价是人们较为关注的。《浙江省教育厅关于深化义务教育课程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要深化评价改革，规范考试评价，探索推广过程性评价、表现性评价和发展性评价，探索形成多形式、人本化的学生发展评价机制。杭州市胜利实验学校校长张浩强认为，评价改革的基点是对“人”的全面关注。学业评价改革必须改变以往那种唯分数论的思路，要关注学生的学业成绩，更要发现和发展学生的学习潜能；要了解学生当前的实际需求，也要帮助学生认识自我的发展方向；既要检查学生对知识技能掌握的情况，更要运用多种方法综合评价学生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等。

有专家称现在的考试只能考出学生死记硬背的知识点，而不能真正考出学生“生活”的智慧。因此，考试命题或者说是测量工具需要改进。全国优秀教师、杭州江南实验学校教师金明强认为，中小学教育中最常见的评价是指向学习结果的评价，如常见的纸笔测试。评价学习结果，通常有两种方法，即量评法与类评法，分别指向学生学会知识的多少（表现为正确率）、学生学到了什么知识（错误分析）。可见，开发测量学习结果的有效工具是评价改进的方向。

教育学家梅耶说：“教育的核心使命是帮助人学习。”通常，评价涉及3个要素：学习者学到了什么，即学习结果；学习者的学习方式，即学习过程；与学习相关的学习者的个性特征，即学习特征。因此，科学评价必须包含这3个要素。

如何改变过分看重学生学业成绩而非综合素质的现状，是评价的难题。专家提出要体现评价的全面性、强调发展性、注重多元性。

美国耶鲁大学研究生院原副院长布朗建议，评价要有利于学生的潜力发挥，要重辩证思维能力、沟通能力、合作能力、创造能力，这是未来社会需要的。浙江财经大学东方学院副教授陈松认为，科学评价学生就应该用辩证的思维去看待学生的行为，每个学生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他们有缺点也有优点。教师在评价和教育学生的过程中不仅要告知学生的问题和缺点之所在，让他们努力弥补与克服，同时也要发现学生的优点，鼓励他们扬长避短。

在采访中，一线教师们普遍认为评价一定要重过程，而非一时的结果，重在反馈学生的日常学习生活闪光的细节，而非笼统的没有实际意义和价值的“你真棒”等套话。评价要真诚、真实，让学生从中感受到教师的鼓励和期许。瑞安市毓蒙中学校长林初存认为，过程评价与终极评价要结合，一个好的评价机制，不仅要让学生看到今天，还能看到未来，真正让学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的评价才能接地气、有实效、有价值。

据悉浙江省正在研制小学生综合评价方案，不久后将颁布。相关部门负责人表示，小学生综合评价意在构建同时关注学生品德表现与学业进步的评价体系，将评价融入到学生行为规范养成体系中；改变单一依赖纸笔测验的学业评价方法，结合多样的实践性评价，真实反映学生的学业进步；采用分项等级评价，描述包括学习兴趣、学习习惯等方面的学生学业进步；探索“教考合一”的学校考试制度，提高教师运用学业评价促进学生学习的能力。评价内容包括品德表现与行为习惯、学习过程与学业进步、兴趣特长与身体机能、综合性能力等方面。评价方法包括分项评价、等级呈现、成长记录、情境测试、科学应用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