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莉萍

“36.96%的学生表示学校没有开展与生涯规划相关的课程。”数据来自一份调研了杭州第二中学、杭州学军中学、杭州第四中学、浙江大学附属中学、慈溪中学、嘉兴市第一中学、诸暨牌头中学、德清中学、武义第三中学等30多所高中的近2000名学生的报告。

这份聚焦生涯规划教育的报告还显示：表示学校开设了生涯规划课程占比63.04%的学生中，有20.09%认为学校的生涯规划教育对自己帮助很大，34.51%认为略有帮助，8.44%认为帮助甚微。

“这说明生涯规划课程有一定的效果，但课程内容有待完善，师资水平需要提高。仍有相当一部分学校不够重视生涯规划教育。”写下这样结论的，是杭二中的一群高一学生。

现状，生涯规划教育亟待深入

2014年，作为全国两个高考综合改革试点省市之一，浙江省新高考方案出炉，给予了考生“7选3”的选考自主权。如何落实学生的选择权，指导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自主选择报考科目，已成为高中教育必须回答的问题。而高中生涯规划教育则被普遍认为是回答“落实学生选择权”这一问题的“最佳答案”。

近年来，我省许多高中开出了固定的生涯规划课程。

然而，2018年4月，杭二中祝宇思、高兴和王禹等11名高一学生在历时2个月的调研中发现，我省生涯规划教育现状不容乐观。

从高一到高三，被调研的近2000名高中生中，71.58%听说过生涯规划，但对生涯规划概念、相关知识、理论和方法非常了解的分别仅为14.48%、11.11%和13.73%。超过一半的被调查者知道却不十分了解生涯规划的知识、理论和方法。

“大部分同学对自己的性格、兴趣爱好都比较了解，但不了解自己在当前及未来职业发展中的优势与劣势。”祝宇思和她的团队认为，这说明学校开展的生涯规划教育让高中生们在自我认知上有了一定的成效。“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对‘自己优势与劣势的了解’维度、‘专业的了解’维度上，已开课学校与未开课学校并没有明显的差异。”祝宇思团队在调研中分析，现今的生涯规划课程对于学生优势与劣势的探索不是很清晰、专业方面的内容比较少，“同时，因为过于侧重应试教育，大多高中生缺少相应的展示平台和挖掘自己能力的机会”。

“我们不仅需要‘自我认知’‘行业发展’‘专业知识’，还需要求职和面试技巧、职业素养提升等课程内容。”

“大家的选择差异会很大，所以生涯规划的面对面辅导应该小范围地做，让学生根据自己的能力、性格、意向有选择性地参加。

“我们希望生涯规划课程不仅在高一，到了高二还能继续开。其实大家都很迷茫。”

“我们对于大学里开设的各专业以及相应职业的了解十分有限，又如何规划呢？建议学校可以开设大学专业体验活动，比如花一天时间走进大学校园旁听各类课程等。”

“所谓‘形上谓道，形下谓器’，生涯规划应当多一些素养类的内容。”

“应在现有的学科专业课程中加强渗透职业生涯规划教育，加强学科融渗，我们就能更好地了解学科对应的专业知识。”

……

除了数据分析，祝宇思团队还把高中生们富有代表性的建议放入了调研报告中。

经过前期大量的走访、调研和后期的整理、分析后，祝宇思团队提出了对于高中生涯规划教育的三点建议：一是明确高中生涯规划教育的内容；二是构建系统化全程式高中生涯规划教育体系；三是加强生涯规划教师队伍建设。

调研，学生操了老师的心？

“我省推行新高考改革好几年了，开设生涯规划课程的学校里学生生涯规划现状如何？他们更需要哪些知识，对生涯教育的课程和形式有哪些期待？这些都是我们好奇的问题。”祝宇思团队在2018年年初学校组织开展的社会实践活动中找到了寻求答案的路径。

“这个课题是我们学校寒假社会实践活动的一个选题。”课题指导教师、杭二中学生处副主任、高一年级主任谢春禄告诉记者，该校一直鼓励学生在社会实践中通过参与课题研究的方式，学习搜集数据、分析数据和撰写研究报告，“祝宇思团队还通过对大学生的专业访谈，企事业单位的职业访谈，走进社会，了解专业；通过在杭州图书馆的公益讲座学习演讲表达，展示调研结果……这些对综合素质的提升都是很好的历练”。

那么，学生的社会实践活动关注起教育工作者专业领域的探索，是否是“学生操了老师的心”？

“新高考改革以来，高中生要面对一系列关于‘选择’的问题。他们急需弄清楚‘我是谁、我喜欢什么、我适合做什么，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社会允许我做什么，未来我想要到哪里去’等相关的问题，而不仅仅是根据高考分数选择自己能去的高校和专业。” 浙江水利水电学院生涯规划教研室的王丽教授是祝宇思团队的校外指导专家。她认为，高中生期待了解生涯规划教育并试图告诉教师“我需要什么样的生涯规划教育”是非常积极的。

“94%被调查的高中生认为有必要开设并加强生涯规划课程。”在指导专家、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育学系副教授杨光富眼中，这是以高中生的视角来研究高中生的生涯规划现状，体现了当代高中生解决问题的勇气和社会担当。“在分析高中生涯问题时，课题组通过大量的数据和访谈来直面这些问题，并剖析问题存在的背后原因，研究方法较为科学合理，分析透彻，具有较强的说服力。”为此，杨光富将祝宇思团队的部分研究成果纳入了他牵头的全国教育规划项目——“新高考下普通高中走班制的中国经验研究”中。

“学校应以生涯教师为主导，建立集心理教师、班主任、学科教师为主体的生涯规划教学团队。”

“应该从课堂主渠道教学、学科融渗、生涯社团、综合实践活动、个别生涯辅导等5个途径深入拓展高中生涯规划教育。”

“学校还可以引进生涯规划专家、企事业单位的人力资源管理者和各行各业的家长作为校外生涯大使，参与课程建设。”

……

学生们的调研成果，让谢春禄倍感欣慰。“这份调研报告给杭二中的生涯规划教育提供了很好的参考。”谢春禄介绍，报告提到的“不同年级的学生需要的教育途径和方法不同”“在高年级增加个体辅导咨询的形式”“学生需要系统化了解专业和职业知识”等建议都非常好，“我们将会通过更多元的教育方式满足孩子们的需求”。

“生涯规划不是限定你的人生之路，而是帮助我们找到更多的可能性，激发我们更多的潜能。”课题组成员高兴在个人总结与评价中这样写道。

记者手记：

最需要生涯规划教育的高中更不应有“空白”

尚未开展生涯相关课程的学校超过三分之一——这个调查结果引人深思。

在校外专家、杭二中指导教师的帮助下，祝宇思团队的样本调研进入了我省30多所高中。近2000名高中生通过网络参与了调研。然而，在这30多所学校的名单中，记者发现，三分之一是杭州的高中，近半为曾经的“重点”高中。

实际上，如果样本放大到全省所有的高中学校，没有开展生涯规划教育学校的百分比会大幅上升。

就如同祝宇思团队在调研报告中写道的那样，“‘重点’高中的学生更清楚自我的兴趣、能力和特长，对未来有较为清晰的发展规划；而普通高中学生更容易陷入迷惘，也更渴望完备的生涯规划教育”。

同样，记者在对部分高中的采访中也发现，有着大量对自己兴趣和特长“模糊不清”学生的普通高中特别是农村高中，却往往没有开设专门的生涯规划课程。“怎么开展，我们也不清楚，缺师资、缺教材、缺经验。”这是一位农村校长的回答。

然而参与调研的近2000名高中生则认为，对自己未来发展起着积极作用的生涯规划教育，“希望越早开始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