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华教大学语文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3-09-30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王步高

    出于对梅贻琦、王国维、黄万里等教授人品和学问的崇拜,我心中对清华大学一直十分向往,从东南大学退休后我应聘到这里教唐宋诗词和大学语文,转眼第五年了。对清华讲堂的敬畏,对清华学生感到震撼和自愧不如,对清华精神“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越来越深刻的体验,对清华园如东南大学般的钟情,刻下我这段人生的轨迹。下面就重点说说大学语文

    大家似乎都认为,如今的大学生语文水平每况愈下,我来清华前也持此见解。但是清华的学生震撼了我,他们是我见到语文水平最好的本科生。有一次我在上课讲到岳飞与《满江红》的真伪问题,第二次课上就有个姓郭的学生提出“河南话里没有入声韵”,岳飞是河南人,《满江红》是押入声韵的,以此对岳飞的《满江红》表示怀疑,尽管我不同意这位姓郭的学生的意见,但他这种敢于提出问题的精神值得我们肯定,我鼓励同学们在学术上提出跟习惯的观点不同的意见。一次我讲“诗词格律与创作”,一个学生写了《访蒋鹿谭故居》,并对蒋鹿谭姓名字号生活时间作品词集都说得清清楚楚,说实话,中文系的古代文学研究生也不一定能这样。大学语文期末考试,我出的一道作文题:读明朝方孝孺的《深虑论》,联系当前实际,用“忧思篇”为题写一篇议论文,不少于800字。整场考试两个多小时,还有很多其他的问答题、赏析题,作文只能占一小部分,36分。结果有一个叫胡欣育的女生写了一篇2000多字的文言文,通篇没有一处涂改,没有一句文白夹杂,又紧扣题目,文章写得极好。我很感慨,自愧不如。

    清华学生选我的课,又并非只注重考试,非考试的内容他们也都很重视,他们会到上届同学那里抄笔记,提前把我全学期的教学课件全部下载打印装订成书,以便课前预习,再在上面记本学期的笔记,把我历年教学的内容积累起来,期末有的学生把这样的笔记送给我,我感觉这是对老师最好的回报。所以有人说现在的学生不爱学语文,我觉得不全是这样,起码清华的学生就绝不是这样。

    学生的学习态度又会反过来提升教师的教学水平。在清华当老师,我对讲堂无比的敬畏。我知道,我站的讲台以前是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等站的地方。就大学语文而言,据资料记载,曾在清华教过大一国文的教师有:1929—1930年为杨树达、张煦、刘文典、朱自清;1932年为闻一多;1934—1935年为俞平伯、浦江清、许维遹;1936—1937年为余冠英、李嘉言;1940年为沈从文、吴晓铃、何善周;1944年为王瑶;1946年为范宁、叶金根、朱德熙、王宾阳;1947年为郭良夫;1949年为吴组缃。这些人哪一位不比我学术造诣高呢?这些大师才与清华在全国的地位相当。我如何继承他们的衣钵呢?我与上述名师学术水平有较大差距,但我可以学习他们对教学的敬业精神,为此我发明了一种“回头看”的备课法,每次上课前我都认真备课,即使这篇课文上一周在大学语文课刚讲过,到下周上课时我的课件又有新的修改补充,多的时候,一次课的PPT就多达300页,当然不是上课都要用,我遵奉的是,要给学生一杯水,自己必须有足够多的储备。我教的大学语文课,是国家最早的一门精品课程,从教材到教学网站到课堂录像,都已进行了无数次,可以说都是烂熟于胸了,但每次备课上课我都当作新课对待,每次备课的时候,都把以前的讲稿或录像重看一遍,这样达到一个目的,保证我今天重新讲的不低于我原有的水平,站在自己过去的肩膀上。回头看,看看自己过去上课的录像,自己上课的录音整理稿,保证自己不停地在超越自己。

    我还为自己制定了“教学四境界”的目标。第一是科学性认知的境界,第二是人文与传道的境界,第三是研究性教学的境界,第四是艺术而醉心的境界。这也是大学语文教学的境界,我愿意和全体大学语文界的同行共同努力,开创大学语文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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