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队的大哥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百姓大多还住在木板搭建的鼓皮房里,布瓦上开着天窗,屋里没有地平,只有公家的房子才是水泥结构,也就三层,再高的很少。     那年盛夏,赤日炎炎,小鸡伸开翅膀张着口吐气,猪睏在地沟里滚一身泥巴贪些凉气,轰都轰不走。正吃中饭时,不知谁惊叫了一声:“失火了!好大的火啊!”就见邻居纷纷跑出来,踮着脚看街对面浓烟腾空而起,漫天翻转的火星随热浪飘过来落在身上黑黑的,烫人。     着火点离我家一百多米,尽是一指厚的木板搭建的鼓皮房,高低错落,密挨密挤在一起,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燃。有邻居丢下饭碗把值钱的东西往马路上搬,大呼小叫,惊恐万状。消防车“乌——乌——”地叫,夹杂着铜铃急促“咣当咣当”的声音透着紧迫的气息。附近做事的人争先恐后往家里跑。不时传来房屋倒塌的惊叫,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浓浓的黑烟渐渐变小、变白了,听见大人松了一口气说:“火势压下去了,白烟是水气。”     同桌建建跑过来,满脸沮丧:“我家房子烧了!”“毛芽家呢?”毛芽和他隔十来家,也是同班同学,他哥复原分在消防队。我们很熟悉,平时叫他大哥。“毛芽的哥哥来了吗?”“来了。”我心里踏实一点,忙随建建向火场跑去,想看看一肚子笑话的大哥如何救火。     临近火场,热气灼人,周围一堆堆放着各家抢出来的被子、家具。不少人拿着脸盆、水桶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大叫:“水!水!……”地面已经水流成河,漂起未燃尽的残渣。有人顶着淋湿的被子冲进冲出地抢救财产,被消防队员抢救出来的老弱病残散坐在不知谁家的凉席上哭天喊地。     三伏天,很多人打着赤膊,消防队员却裹得严严实实,钢盔下的隔热布紧紧包着脸庞,看不出谁是大哥。乱糟糟的失火现场毛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说:“大哥呢?”毛芽一努嘴,我看到了浑身湿漉漉比常人矮半头的瘦小身影,他正站在自家已冒烟的屋顶上,抱着水枪朝离火源更远的邻居家房子喷洒,从手势看出,他要求和一个大个子消防队员交换了工作,因为他体重轻,接过板斧爬上屋脊,随着板斧高高举起,狠狠砍下,可以听到“嗨嗨”的喘息。瓦片、瓦楞噼里啪啦往下垮,火无情向他蔓延,身影在浓烟中时隐时现,他没有后退,象钉子钉在那里。     他努力摧毁自家老屋只为建立隔火带,保护邻居免遭火灾之苦。转眼间,他已孤零零骑坐在一根摇摇晃晃的大梁上,周围的人大叫,“太危险了!快下来!”“这不是涂家大芽么?不要命了!”这家主人见状,瘫软跪下,哭着喊:“快下来吧……”大哥似乎听不见,依然象敏捷的猴子在屋顶爬来爬去。喊:“水抢朝我这里打,下面有火!”     唉!顷刻之间,几十间房子化为了灰烬,消防队员开始收拾消防带,大哥软绵绵抱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我和毛芽叫了一声“大哥”,大哥在毛芽的肩上狠狠拍了一下:“救火时看见你跑进跑出,爸爸妈妈又不在家,我又顾不了你,把我吓的……”他回头呆呆地望着一片狼藉的自家房基,无声的泪水冲开满脸污垢,留下两行清晰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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