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

  ——季羡林

 

 

    少年时总想逃离,离开那个自己生长的地方,那里有过很多欢笑快乐,那里有着爱自己的家人,然而,那里有更多悲伤的回忆,有更多无奈的苦楚,以及许多无言的泪水。

 

    我出生的地方并不是我生长的地方。我出生在一个遥远的山村里,那里有山有水有蓝天白云,那里有平坦的大路崎岖的山路,那里有坐落悉数的土房子和并不景象的小商店,这些都是我日后回去的印象。我成长在一个喧闹的小县城,看不见山水看不见自然,满目鳞次栉比的小楼房,水泥路车水马龙,比不了大城市却也还算繁华。

    我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爷爷奶奶去田间干活,堂哥堂兄姐姐上学去了,我和弟弟两人在房间打闹,一个陌生女人到来了,那件纯白的连衣裙随风飘扬美丽迷人,她让我去把爷爷奶奶找回来。她不知道我有多怕爷爷奶奶,怕她们的打骂,我于是坐在田埂间等了一个上午,那个陌生的女人也在房间里坐了一个上午。午饭都没有吃,于是我便被陌生女人给带走了,她牵着我的手,把头上那顶边缘很广的帽子戴在我头上,我们坐了很久很久的车。从此再也没有回到那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那一年,我五岁。那个陌生女人,是我小姨。

 

    后来的记忆都是在那个小县城。我有了一个新弟弟,是小姨的儿子,还有外公外婆。再也不用过那样清苦的日子,没有其余的四个孩子和我抢一盘菜,尽管我每次只抢到很少的菜。也不用再想着小商店里的那些小零食,外婆每天都会买一些糖果零食我吃。只是却不再有人陪着我那样漫山遍野的玩耍,再不能光着脚丫四处疯闹。

    我开始上学,背着新书包,穿着新衣服,看着新课本。从此我是一个更加文静的女子,听话,懂事,安静,沉默。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家长眼中的好孩子。一晃就高中毕业。一晃到如今。

    时间前行,却从没有停止过我心灵的挣脱,一些爱阻止不了我想离开的心。

大学两年了,我很少回家,那个我成长的地方。每每有人问我时,我便了了答着家里没有人。妈妈后来买了一个小地方,足够两个人简单生活,这应该是第三个家,可是却很少有机会住。妈妈依旧在外工作,我在学校,家里是真的没有人。我知道我是可以回去的,小姨还在家。自从今年她的孩子去了清华后,家里更显得冷清了,不再有一个孩子在身边。

 

    有一次出去做兼职,回来的路上想着这些年自己的成长过程,突然传来阵阵桂花香,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飘来,却突然眼里有了泪珠,脑海中浮现着小姨家院子前的那颗桂树。

    小姨家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地方,邻里关系都很好。邻居叔叔在院子里建了一些花坛,种了一些花,院子的中间栽下了一颗小桂树。那时候外公外婆已经回乡下了,那时候我的话更少了。夏天的时候小院里的人都搬着竹床围在桂树下乘凉,大人们边拿着扇子扇着蚊子边闲聊着,我们几个孩子就玩小游戏,有时候也比赛星星,还可以吃西瓜。

渐渐的一年又一年,桂树越长越大,叶子遇见浓密。后来家家都装了空调,夏天的傍晚不再有人出来乘凉。有一年桂树竟开花了,香飘百里,沁人心脾,那是我第一次闻见桂花香,实在是美妙。后来我上了高中,开始住在学校,很少回去。却记得每次中秋放假回家的时候,总是那颗桂树派他的香公主最先来迎接我的。

    有些景象有些事物有些情感原来是潜移默化的生长在心里,扎根发芽,或许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依恋的,或许你根本没读懂自己的心灵,可是一旦他开始生长开花,那些一泻千里的不可自拔,你才会知道他竟在你心中那么深厚。就像你一直想要逃离的家。

    桂花香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根本就没有,但我知道那香味已经在我心底,不会散去。

 

    记得读朱玉成的《落叶是疲倦的蝴蝶》时,我哭到哽咽。

    他说“叶落了,秋就乘着落叶来了。秋来了,人就随着秋瘦了,随着秋愁了。”

    他说“那一刻,我的心微微一颤,仿佛众多纷纷下落的叶子们的一枚。我看到了故乡,看到了老家门前那棵生生不息的老树,看到了炊烟因为游子的归来而晃动。对于他乡的脚,对于飞上天空的翅膀,炊烟是永不能扯断的绳子。就像路口的大树,它的枝干指着许多路,而起点只有一个,每个离开村庄的人,都带走一片绿叶,却留下了一条根。”

    他说“这个世界,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屋,能带走人的不是道路。岁月无法伸出一只手,替你抓住过往的云。如果一切还能重新拾捡回来,母亲,我要去拾取你的笑容、脚步和风,用你的爱做灯油,用你的善良做捻儿,我要点燃它,放到心里,一辈子不忘回家的路。”

    游子思想,落叶归根,我从来都以为那是别人的事情,我从来都是观望着别人的诗文,不料有一天自己竟也泪眼涔涔,竟也逃不过内心的挣扎。

    我开始止不住对母亲的思念,止不住对母亲的愧疚,止不住对母亲的亏欠。前几年还在日记里写着“我很母亲我恨你”之类的无知不明事理的话语,如今恨不得自己赶紧进入社会工作让母亲好好呆在家里享受一下清净的生活,没有疾病,没有纠纷,没有对姐姐弟弟的思念歉疚,我想努力把这一切都填满。她本不该这样操劳一辈子,思念一辈子。

 

    昨晚正准备睡觉,室友说感觉到床在抖,接着便听到一些人边跑出去边喊着地震了,然后大家也都穿着睡衣匆忙的跑出去。听说震源是黄石市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有太多惶恐,离家乡那么近。十一点多了,小姨姨父想必已经睡着了,如果打电话过去会不会让她们无法安稳,何况震的不是很厉害。可是那里实在危险,倘若晚上再震的话怎么办。我开始焦急,最终打电话吵醒了她们,只嘱咐她们晚上不要睡得太死了,不要睡着楼上,也不要太惊慌。

    我开始有些懂得余光中的“乡愁”,思乡的人都是有愁苦的。我开始明白一个人无论走多远,心都系在家。飞多远都挣脱不了的绳索,无形的将你们紧紧连在一起。

    我想,有家可以思念的人是幸福的。毕竟,走多远都有一份牵挂,知道就算自己一无所有的回去都会有个依靠,所以再累再苦都值得。正如季羡林老师说的“思想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惋惜。流光如逝,时不再来。在微苦中实在甜美。”

 

    关于家实在有太多解释,太多温馨的话语。

    如果有一个房子,可以让人喝醉,埋起头来哭泣,放下所有的羞耻和秘密,它就是自己的家。

    在觉得孤单或者难过的时候,想回去的依旧只是自己的家。

    不管你走多么远,回来有多么晚,有个地方总会为你留一盏灯,那个地方叫做家。

    当一个心在人生旅途中疲惫的时候,那个能愈合心灵伤口,让心灵放松的最有安全感的地方,那就是家。

    我却独爱那一句歌词“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是家乡”。

    想起那里,再多的委屈苦楚都变得渺小。我怅望南天,心飞向故里。

 

    院子的里的桂花树想必又在飘香了吧,可是何时我才可以写下身上的担子回去静静享受?

    不记得有多少个中秋是一个人过的,甚至都混杂了日子。只记得天边那轮明亮的圆月。

    繁华三千只饮一瓢。诗词无暇我独钟情于张九龄的那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次”。

    一个人的时候,就望月吧,望月吧!对着月亮,总有属于自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