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主任老 杨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9-11-1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起来起来,别贪睡,跑步了!”这是老杨的声音。我曾经很怕听到这声音,如今忆起却满是亲切感。

    老杨不老,其貌不扬。那时他不到30岁,刚刚大学毕业。头一回当班主任就遇到我们这班刺儿头学生,好比初次剃头遇见满脸胡须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老杨着装朴素,喜欢把皮带勒得很紧,皱皱的西裤总是配上运动鞋,怎么看都不搭。于是,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老杨”,这个绰号里有些许不敬。

    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们作为术科类代培生,到省外一艺术学校就读。十六七岁,正值青春,又刚脱离父母的监管,如同出笼之鸟。艺术生以专业课为主,不重视文化课学习,而且“违法乱纪”“野性”难除。

    那时,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画室里,也许是习惯了在画室里自由走动,课上不怎么守规矩,偏偏老杨是个极负责任的人。或许,刚走上讲台的年轻老师都这样,都希望“令出如山”,都希望自己带的“兵”乖巧又奋发。于是,条条框框的班规便形成了。其实,说是班规,更多是老杨对我们的关心。

    冬天到了,老杨宣布了他的晨跑计划。湖南冬天的清晨很冷,何况凌晨5点多的被窝暖得很,对常常熬夜的我们来说吸引力十足。

    那天,老杨在班里宣布要晨跑的消息,班里就像炸开了锅,哀声一片。第二天,大家都被他从被窝里拉起来,眯着惺忪的双眼,无奈地走出宿舍。校园里的路灯在冷气的包围下泛着黄光,大家懒洋洋地跑出校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老杨穿着一身款式老旧的运动服,精神抖擞地咧着嘴,口里冒着热气,说了一声“跑”,自己便在前头跑起来。老杨动作矫健,不愧是大学校园出来的,只是那一刻我们看他十分可恶。怨归怨,跑依然得跑。于是,一个大男人便带着一群小男人沿着大马路跑了起来。跑一大圈回到学校,大家汗流浃背,睡意全无。老杨像是打了胜仗,咧嘴笑着,只是他不知道那一刻遭了多少白眼。

    晚上,大家躺床上说着闹着笑着,都出馊主意,可是说归说,明天依然会到来。早上5点半,老杨如约而至。先是几声捶打木门声,接着便是入室翻被子拽人。大冷天的,被子被掀开的那一刻像是乌龟被硬生生地掀掉壳,浑身不舒服。不过真有漏网的“乌龟”。某同学估计在前晚就想好了对策,一听敲门声,在大家慌乱的时刻,他迅速蜷缩一团,搂着被子躲在角落装睡,成为当时的一段“美谈”。参加晨跑的人也不是没办法,大马路上各显神通。老杨跑在前面,后面的便拐小路跑了,然后回宿舍睡回笼觉。跑在老杨前面的一个劲地快跑,以最快的速度把老杨甩了,抄小路回到宿舍。跑到最后,跟着老杨的只有几个班委。这样的“逃跑计划”可真绝,也实在没心没肺,顽劣的我们当年一度以此为傲。

    没人知道老杨当时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也没人去关心。他继续着强身健体的带班计划,直至后来那件事让他伤透了心。

    那天半夜,我分明看到了一个愤怒的灵魂,一张被一群糊涂虫激怒了的面貌。那一刻,原本沉睡的灵魂被唤醒了,我们开始低下头,面露惭色。当时,我的心是疼的,或许大家的心也是疼的,只是倔强的青春拉不下可怜的面子。我知道,老杨被深深刺痛了,曾经的青春梦想被现实严刑拷打着,打得支离破碎。

    那次起,老杨不再严格要求我们了,再没看见他咧着嘴开心地笑。晨跑停了,不知那段日子老杨是否睡得安稳。我们似乎继续在清晨各自做梦,其实大家的心都被老杨唤醒了。

    一别经年,那年暑假踏上回程的火车后就再也没见过老杨,但同学只要聚在一起,便会想起他,我们的中专班主任,杨老师。

    (作者单位系广东省陆丰市玉燕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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