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暄琐话江南,心上最美的一点忧伤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9-11-20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江南的美景,江南的诗意生活,早已镌刻在遇见它的每一个人心里。

    江南不仅是一个地理名词,更是一个人文名词。一提到江南,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历史文化古迹,想到文人思想和开风气之先的人物,想到热闹风流的人生态度。游人也好,诗人也罢,都愿深深沉醉在江南的风物和人文之美中。

    中国文学对江南的偏爱也烙印在了风流自赏的知识分子朱自清的心上,他也是偏爱江南的。他的偏爱十分明显,他喜欢的是六朝古事,这些古事符合他的性格和心性。我们可以看到江南的山水与人文培养出的审美情怀在他笔下流淌——他憧憬的江南里有莲,有舟,有酒,有美人,有思念,有热烈的艳羡,每一样都是自信的,也是生活中缺乏的。

    当然,在这江南的美景里还包括对扬州的情有独钟。1898年出生于绍兴的朱自清,少年时代生活在扬州,而扬州的荷坊柳色、二十四桥明月也投影在北方清华园那一方荷塘上。可以说,朱自清对江南的浓烈思念里,也浸透着对家乡的思念。

    这份思念是异常沉重的。

    写《荷塘月色》时的朱自清来到北京已有两年,但是在清华园教书的日子并不好过,有中西方教员不同待遇的对比,也有离开家乡的漂泊无依,从他在1925年10月发表的《我的南方》一诗里可以看出他的寻找——“我的南方,那儿是山乡水乡!那儿是醉乡梦乡!五年来的彷徨,羽毛般的飞扬!”

    这样一想,六朝的缠绵绮丽确实是朱自清无福消受的,这是他内心最真切的伤痛,他谙熟的是生活中的无能为力。这段时间不仅有孤独寂寞,更有一种心态上的改变——时局的紧张和大变革的风潮带来的惶恐不安。一开始他便在文章中直陈“心里颇不宁静”,因为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不可能完全逃避国家动乱、民族危亡的残酷现实。

    朱自清在1927年5月填了一首词《和李白〈菩萨蛮〉》:“烟笼远树浑如幂,青山一桁无颜色。日暮倚楼头,暗惊天下秋。半庭黄叶积,阵阵鸦啼急。踯躅计征程,嘶骢何处行。”在秋天的萧瑟中,他感到虚无、无处可归的惆怅,所以他才会神往古人的风流自由,才会在优美的荷塘月色下让心灵暂作停留。他在这难得的片刻停顿之中,让踌躇无定的心获得一点慰藉,但这慰藉也消散得很快,“这样想来,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

    说到底,温柔敦厚的朱自清是想在静默中梳理出自己最幽深的情感,借由这片刻的安宁来对自己的现实人生做一次思考和抉择。只不过在写下《荷塘月色》时,我们看到的不是明朗的抉择,而是一种手足无措的困顿感。而这篇文章最具有感染力的地方就在于朱自清借由荷塘月色和对江南的怀想,“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并暂时做到“什么都可以想”的自由。正如文学评论家孙绍振所说,“他所向往的自由,在性质上是一种伦理的自由,是摆脱了作为丈夫、父亲、儿子潜意识的伦理负担,向往自由的流露”“文章中外在的美好都是为了表现内在的、自由的、无声的、静静的、不受干扰的甚至孤独的情怀”,这是文章里的朱自清,风流、独处和自我欣赏的朱自清。

    只是,从他推门的那一刻起,他又重新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份,江南也成为记忆中的江南。现实的忧伤成为一道永恒的倒影,悄无声息地映在江南的河流上。

    江南是美的,似乎更适合留在诗词里,留在记忆里,偶尔想起时,成为心上的一点忧伤。

    (作者单位系四川省成都市新都香城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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