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本书阅读,为美好生活立“心”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22-06-08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再也找不到故乡的家园,车水马龙的喧嚣里已经没有了田野的清香,20世纪80年代还算清澈的河流只存在于夕阳下孩童戏水的光影里……

    春夏之交,是浮躁岁月里一段消闲的好时光,既适合漫步,也可作长途旅行。而我最喜欢在工作闲暇之余,走向自然聆听一声鸟鸣,独坐乡居品读一本好书,用心感受更“真实”的生活。

    童年读书:消得春风多少力  带将儿辈上青天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带孩子到乡下小住,在田埂上漫步,听风声,听虫啾,听鸟鸣,当然还要听父母的唠叨,这一切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母亲借着春天的阳光晒起了被褥,我帮她整理房间,竟惊奇地发现儿时许多东西都被完好地保存着,其中就有那本《小飞人三部曲》。

    《小飞人三部曲》已经卷角发黄,但还很完整。这是启蒙老师带我去县城比赛时奖励给我的礼物,也是我人生最初的绘本。那时这样的书很少,我视为珍宝,反复翻,反复读,醒也看,梦也想。我幻想能飞翔驰骋在天空,像气球一样轻盈,像鸟儿一样自由。直到长大后,我才豁然懂得,原来道家“游心太虚,驰情入幻……”也不过如此。这份逍遥自在,任情适性的心灵境界我早在童年就得到了启蒙。那时,不懂什么是想象和联想,更不知道什么是情境和意境,只是被触动了,感染了。现在想来,影响一个人终身价值观的一定是童年的记忆和感觉,那些最早感动过自己心灵的生命细节。

    老师还曾帮我买过一本《阅读与欣赏》,记得有篇峻青的《海滨仲夏夜》,二年级的我熟读到能全文背诵的程度。或许是我的家住在海边的缘故,每当读到“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的壮阔美景。那时的我感觉自己已经能够随作者一同神游了,朗读文章时竟分不清是家乡的滩涂还是文中的海滩。

    买书,在儿时的乡村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一本书能抵上父亲两天的工资。但父母十分慷慨,他们认为老师推荐的书一定是最好的。记得老师还帮我代买了一本《安徒生童话》,厚厚的,没有一幅插图。当我想赖床的时候,就捧着这本像砖头一样的书,父母看见也不再来打扰,任由我睡到日上三竿。再大点,躺着读梁遇春的《迟起的艺术》,不禁笑出了声,觉得自己与作者是穿越时空的知音——等我们醒来就可以看见太阳,然后醉也似的躺着,一连好几个钟头品读手中的闲书,静听流莺的巧啭,细看花影的慢移,真是迟起的绝好时光。现在想来,童年那段阅读时光,那些生活与学习的细节,或许已经悄然种下了精神的种子。

    师范读书: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作家毛姆说,读书应该是一种享受。上了师范,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费,我就开始拿出一部分零花钱自由地买书。当初义无反顾报考师范,多半也是受启蒙老师的影响,买书更是。

    父亲帮我订阅的《少年文艺》明显已经满足不了我的需求,而他抽屉里的《李白传》《铁流西进》《报刊文摘》等深深吸引着我,让我走向更深远的世界。

    父亲的书桌如此破旧、促狭,可那里却曾经是我的无限天地。这种无限来自于翻烂了的杂志小说和父亲的笔记本,以及那些可以无所事事不被任何人打扰的、静止的光阴。

    自从上了师范,我买了许多看似无用的书,林清玄的《温一壶月光下酒》《紫色菩提》,以微小的事物切入,娓娓道来,细微的禅理智慧,唤醒内心觉悟之力;余秋雨的《千年一叹》《文化苦旅》,融感性体验与理性思辨于一体,加上厚积的文化作底色,令人欲罢不能;周国平的《人与永恒》《守望的距离》《宝贝,宝贝》,尝试从哲学的角度表达对世界与人情的善与爱……这些书既不能帮我提升学历,也无益于谋生;既不会教我怎样化妆美容,也不会助我缝纫织衣。但书可以让我的内心异常充实,整个少女时代,我都很内向且守规矩,不爱出门,也正是这些停驻反倒令人在书中潜沉,生长出对世界持续的好奇和体察。

    我开始相信,一个有生命的人,不可能没有思考;一个有思考的人,会得到更广阔的生命;一个把思考诉诸笔端的人,更能获得生命的延展。我没有像大多数女孩那样成为琼瑶迷,而是开始了写读书日记的生涯。

    重新翻开泛黄的日记,那些遗忘许久的记忆和习惯已经悄悄成为生命的底色。我曾坐在河边高地上吹着风看南来北往的驳船,想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河的源头和归宿是哪里?那时候,耳边响起的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李白就在我眼前,在路上,迎着风,面向远方的天空。而今,船没了,河瘦了,高地变成了高速,芦苇在银色的钢塔前萎靡了……大地裸露着,安静地呈现出它现在最真实的面貌。而我却固执地留恋儿时的那片天地,曾经让我融进银河,安谧地与明月为伴照亮长天;没入草莽,微笑着同清风合力染绿大地。

    王鼎钧在人生四书之一《开放的人生》中写道:“人是生物的一种,处于不断成长之中:年龄在成长,学识、技能在成长,品德也在成长……人生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如何使这三者同时成长,免得马齿徒增、光阴虚度。”我们追求知识、锻炼技能、涵养德行、开拓胸襟,可以凭主观的意愿加快进度。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种瓜种豆,操之在己。人生的责任在此,读书的乐趣也在此。师范学校相对宽松的人文氛围和“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基本要求使我的品学日有进益,这是人生中最难能可贵的时光。

    而今读书:归志宁无五亩园  读书本意在元元

    工作以后,我依旧保持泛读的习惯。在很长时间里,这种泛读调节着生活,怡养着性情,似乎与工作、教师职业没有发生太多关系。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刘悦笛主编的《东方生活美学》,感觉触及到了一个看似熟悉却长久没有重视的领域——“审美”,真是新奇又兴奋。

    遍读《浮生六记》,我欣赏沈复和芸娘的审美生活,他们把日子过成了诗;轻吟《饮水集》,我理解在包办婚姻下,纳兰性德看到妻子卢氏在雨中为荷花撑伞后的怦然心动;掩卷《苏轼诗选》,我终于懂得东坡居士人生中的雨季未曾停过,从期待雨停到慢慢享受雨中的浪漫诗意再到“也无风雨也无晴”……他一直努力活出新的境界。

    但有一件事让我的阅读发生了大的转折。因为支教缘故,我的工作对象完全不同了,面对90%以上外来务工人员子女,一向自信的我顿时感觉力不从心,一时不知道怎样才能提高这些新市民子女的语文素养,似乎要做的很多却无从下手。

    我想起89岁高龄的金庸投到袁行霈教授门下学习古代文学的故事。初心,给了金庸一种积极进取的人生状态,让他随时回到最初的原点重新开始。那么,我是不是也需要直面当下,勇敢清零,如尼采人生三境界中的第三重,重新回到充满渴望的婴儿般的状态,重新开始、拼命汲取、奋力前行?

    我继续从书中寻找答案。不知不觉,阅读慢慢走向了理性和“功利”。“功利”者,非为己也,而是为了寻找引领孩子精神成长的门径。于是,我精读《李吉林文集》,试着从“美”的视角重新出发。

    “美”是李吉林孜孜以求的教育境界,也是她的课堂教学的鲜明特色。这个特色的形成过程历经艰苦探索,而美学境界的自觉追求则受益于中国古典文论的启发和引领,同样有一个学习、研究与认识飞跃的过程。这种偏向理性的阅读让我终于从《李吉林文集》走到了李泽厚《美的历程》面前。

    李泽厚回答了我一直感到困惑而不解的问题——何为美?李泽厚说:“美是有意味的形式。”无论那遥远岁月里龙飞凤舞的远古图腾,还是源于盛唐时极具浪漫的李太白诗,都是意味与形式的完美结合,都是美的。再参照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这种线性串联起西方文明2000多年来对“美”的逻辑与表达,令我视野大开:“美”也从一个名词渐渐化为藏在生活中的动词,对我当下的教育教学工作大有裨益。德国古典美学家席勒在《美育书简》中告诉世人美学的基本法则:“使人在一切外在生活中保持内心生活的笃定。”

    是啊,我们的教育终将是为了让学生幸福地生活,而且这种“生活”应该是生命活泼的状态,是有趣味、有境界的“存在”。而我面对的孩子有着与城里孩子完全不一样的童年,每个人身后几乎都有一个以打工为生的漂泊家庭。由此,我渐渐坚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开始引领孩子从“美”的视角博采众长,感受生活中的“真善美”。

    在阅读与思考中,我越走越深。读卡希尔的《人论》、叶嘉莹的《人间词话七讲》、孙绍振的《审美阅读十五讲》、成尚荣的《语文气象》等。

    宗白华在《美学散步》中说:“我不是诗人,我却主张诗人是人类的光和爱和热的鼓吹者。”我尝试从自身的“光和热”开始,引导孩子提升审美力。对自我审美的修炼,让我从粗枝大叶的生活中慢慢积累审美的能力。只有自己具有审美能力,才能更好引导学生体验美。

    冬日下雪时,我将自己的阅读与孩子的阅读结合起来,邀他们一起赏雪,背诵“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彼时,我问孩子:“你们最想做的是什么?”孩子告诉我,邀请三五个小伙伴围炉夜话,听窗外雪花簌簌落下。是啊,单是“美酒”“火炉”“雪”“日暮黄昏”“知己”这些简单的意象组合就能让孩子感受美的心动,那种快活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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