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忘记该如何去开始一场诉说,话到嘴边便发觉不如不说。开始习惯在深夜接上一大杯滚烫的开水,一口一口的喝下,在温度适宜的时候,然后任由雾气熏烫双眼。那一瞬间脑中可以浮现许多,类似一个巨大的容器,从空白到成像,聚焦至失焦,终究还是模糊一片。游离的事件像是打乱顺序的相片,能够判别出的时间范围太宽泛,记忆苍茫走失。
你看,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记忆在任由时光催化被我篡改。

 

 

总是能无意听到一些有特殊标记的歌,于是久年未遇的脸庞一点点清晰,带有几分支离,想来出于是本是虚像的缘故。那年你在音乐课上为我唱痴心绝对,我却因替老师办事缺席错过。这样说或许带有几分缺憾的意味。如今想到的都是你曾有过的虚情假意,但我确定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如今依旧朋友。思绪如同海水,好像只需要一个切口就能汹涌而出。曾经有过的想象如同被阳光冲散的薄雾般不堪一击,你的以为永远不会奏效,满地狼籍,等待侵蚀与销毁。所谓的伤口结痂而后新皮接替,有关的痕迹不过是形同虚设的徒有虚名。
早已明了,万事皆可过,放下亦不难。

 

 

晚间与D在西操场跑步,塞上耳机后可以后知后觉得感受风呼啸而过的疾行。修剪规整的树类似棒棒糖分散在操场各处,弯月安稳服帖的躺在苍穹,发散着略微变质的橙黄。影子在黄色灯光下反复收缩展开,带有不同角度的偏差。倏忽而过的是一段初中时代的经历。对感叹时光仓促一类的词句感到疲惫,关于年少的坚持与执着更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水管,此刻正发出最后苟延残喘式的呜咽。它自有命悬一线式的悲哀,像一场早年的梦逐步让细节被遗忘瓦解。而我始终拒绝清醒。

 

 

寝室座椅背后挂有一个气球,从元旦晚会那天开始的存在。寒假离开以前是饱满的银白,如今却干瘪的垂落下来,丧气颓败,然后凭空想象出他耷拉的眼皮,以及逐渐衰减的心脏。我终究还是成了一个旁观者,不会盲从也无力改变。于是一切都能是极其自然的事,发生是溪水温柔抚摸石群缓缓流过,结束是日天沉寂冷风吹。

 

 

领略过晚霞的最后一场纠结,在周一独自一人赶往三教的时候。天空被喷洒上自然的渐变色,将每一方目之所及的土地纳入怀中,分发不同颜色的喷雾剂,光秃的树枝带着新芽在橙蓝交加的天幕下鲜活起来。风是暖着,夹杂着本就存在的温凉,愈加呈现出那张期期艾艾犹豫不决的面目。
我知道有太多的再也不能,正如现在鲜少使用的从今以后。
覆水难收。
你又何必总是为我创造一个个习惯的契机,然后一如既往的离开折磨。

 

 

习惯性的大笑三声,仿佛这样就能好过许多,给不出太多确切的理由。生命没有覆辙,擦肩便是错过,但世人却从未因此而倍加珍惜。再见已生疏,你成为了一个空挡,不愿让你因而成为伤口然后汩汩流血。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或许每一次的相见就是再见的减法。

 

 

安德烈•高兹在《致D》中的最后一段话:
很快你就八十二岁了。身高缩短了六厘米,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丽,幽雅,令我心动。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八个年头了,而我对你的爱愈发浓烈。我的胸口又有了着恼人的空茫,只有你灼热的身体依偎在我怀里时,它才能被填满。在夜晚的时刻,我有时会看见一个男人的影子:在空旷的道路和荒漠中,他走在一辆灵车后面。我就是这个男人,灵车里装的是你。我不要参加你的火化葬礼,我不要收到装有你骨灰的大口瓶。我听到凯瑟琳•费丽尔在唱:“世界是空的,我不想长寿”,然后我醒了。我守着你的呼吸,我的手轻轻掠过你的身体。我们都不愿意在对方去了以后,一个人继续孤独的活下去。我们经常对彼此说,万一有来生,我们仍然愿意共同度过。
《致D》问世第二年,夫妻双双自杀,共赴黄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万般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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