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陌上桑》的艺术美

语文版中学语文七年级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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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桑》的艺术美,有两点可以提及。一是此诗注有“三解”。“解”本是音乐专名,即是“章”;“章”是“音、十”,即乐曲终止的意思。据郭茂倩《乐府诗集》、陈玚《乐书》等探知,“解”是乐府诗中的一种音乐情调性处理,其特点是“变”——强弱,浓淡,缓促,虚实,时空等等。《陌上桑》正是借助“三解”“变”的作用,使全诗不断变换出一个又一个新的艺术境界。二是两汉诗已具光感,而《陌上桑》是运用光感十分精妙十分成功的一首诗。

  《陌上桑》一诗旨在歌颂罗敷的勤劳、坚贞与敏慧,鞭挞使君的邪恶、卑劣与愚蠢。而“解”与“光感”的巧用,使罗敷之美更美,使君之丑更丑。

  一章先写罗敷之美。它调动诸如铺陈、烘染、夸张等多种艺术手段,着意描写罗敷之美。服饰之丽、器用之精、观者之羡,写罗敷的外形美;“喜蚕桑”写其勤劳美。本章十八句中,五言句式几乎都由“二、二、一”或“二、一、二”顿式构成,且又都以双句分别摹写行人、少年、耕者、锄者等人物动态,因而在形式与节律上给人以一种均齐平板的感觉,所以章末用“解”一次。由于这一音乐情调性处理,遂由平淡而浓烈,打破了那种雍容大度、凝重典雅的格局,顿使本章充满明快热烈的氛围,使罗敷的形象得到多层次、多角度的雕塑。

  而所谓“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者,其实就是运用光感效应,让罗敷正面承受“东”方(“东南”,偏义复词,即“东”意)升起的一轮朝日所放出的万道霞光的衍射,这就使得已经够美的罗敷形象更加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二章接写使君丑行。前章虽已突现了罗敷之美,但其形象似乎“照人”有余,而未臻于“感人”之境。因此,接一章末之“解”,二章改用完全不同于一章的艺术手法,专用简短的对话方式,在罗敷与使君面对面的斗争中显示罗敷的感人性格——坚贞美。罗敷与使君,问答之间,淡淡似水。既无竦动视听之语,也无振聋发聩之辞。礼仪有加,魅力不足。而本章末的再次用“解”,便由弱而强,随着罗敷“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的答辞,使字字句句如挟风霜,如掷金石,汇成一股冲击力,投向使君一伙。抨击之烈,使人有痛快淋漓之感;斥责之厉,令人对罗敷起肃然敬仰之情。

  而且,由于一章末“解”的作用,本章光感的运用也同上章截然相反。“使君从南(即一章“东南”之省,“南”即“东”意)来,五马立踟蹰”,点明使君系背光出现,逆光行进。因此,使君的形象便蒙在一片阴影中。这森然魔影,是对使君本质的暗示,也是对使君丑行作象征性的批判。这恰同罗敷的美艳与坚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第三章写罗敷“夸婿”。“夸婿”是全诗不可或缺的关键部分。因为,它是罗敷严拒使君后情节发展的需要。可以设想,以使君淫威,要娶一民女不易如反掌?如果光有罗敷的答辞,恐怕不足以阻止使君可能采取的暴行。因此,罗敷虚拟出一个文武全才、不可侵犯的夫婿,配合着“座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的万众拥戴、山呼海动般的威望与气势,来压倒、慑服使君,这完全是客观形势和情节发展的需要。因之,“夸婿”是粉碎使君妄想、使之遭到可耻失败的一种有效的斗争手段。另一方面,“夸婿”又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必然。罗敷不仅表现出抗拒使君的大勇,又有玩敌于股掌间的大智。智勇兼备,才使得她的形象更完美、更合理。由于“夸婿”在全诗所处的重要性,也由于二章末“解”这一特性的影响,因此,三章由实而虚,“夸婿”全借着罗敷的长篇自述这一独特的艺术方式得到展示。它同一章的铺陈烘托、二章的简短对话鼎足而三,成为全诗三个引人入胜的艺术发光点。

  同时,三章也用了不同于二章的光感手法。罗敷那位才华横溢、予夺生杀、气概万千的夫婿,同罗敷一样,也是在“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的“东方”红日设色下,使夫婿形象更加轩昂磊落,大气凛凛,仿佛是真理、光明、正义的化身,廓清了邪恶、黑暗、不义,更增强了“夫婿”存在的真实性与可信性。

  正像昆仑的腾挪盘曲,层峰深壑,长城的逶迤萦绕,朝晖夕阴;也像黄河的百折千回,流金泛彩,长江的蜿蜒流转,天光云影,这大概就是种种天造地设的因形换步、随类赋彩吧。读罢汉乐府《陌上桑》诗,应该也会生出这种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