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关门

   我习惯的把门推开。门上贴着“假期辅导班”几个大字。
   他总是很早进来。今天，他没来。窗台上摆放着几颗青青的枣子……
   我不想关门。
   几天前，我看见他趴在教室外的窗台上，探着头，往教室里看。一看见我就俯下身子，不声不响地跑开了。我问其他的同学为什么，他们说他害怕老师。我看他的背影应该有十岁了，身材瘦小。想是这个男孩子，小时候体弱多病，父母对他视为珍宝，在他的后脑勺留着一撮长头发，编成小辫，有地方讲究这是命根子。
   我让其他的同学叫他进来。
   我批改着作文，不看他。只是告诉他以后可以和大家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课。他微微怔了怔，脸涨红了，双手在衣角左左右右搓弄了好几下。我一抬头，他咬咬嘴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那个小辫子在他的肩上一摇一晃。
   不一会儿，他父亲来了，是个老实巴交的外乡人，一口浓重的固原口音，穿着朴素。一见我，涨红了脸，那摸样和孩子是如此的相像。
  “孩子他妈病了……学费……”他结结巴巴地停顿了一下，看着我。
   我料到他说的话，“我知道，高峰和他姐姐，我免费教，你让孩子来好了。”说完，我拿起两个作文本，放在讲桌上，往他面前推了推。他不接，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租这个教室墙壁太旧了，过几天我给你刷刷。”
   我愣了一下，注视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前些天匆忙，找不上刷房子的人，就把这事放在一边了，今天若不是他提起，我倒是忘记了。我仰头看看教室四周，房子是旧了些，墙壁斑驳起皮，是该刷刷了，但是在郊区很安静，适合教课。
   这时，窗外传来轻微地声响，一张小脸贴在窗户上，探了一下，刚要逃，听见我叫他，轻快地走进来。他父亲摸摸他的头，没说话也没拿作文本，转身走了。
   今天，他没有来。
   到了上课的时间，他还是没来。
   一会儿，飘了细雨，我把那几颗枣子捧在手里。高峰，是你放的枣子吗？我想象着他的小辫子在枣树上摇摇欲坠。回转头，看看教室的门，不想关上。
   后来，我知道他父亲带着他姐姐回老家，他在这里照顾生病的妈妈。他父亲临走时让邻居给我带话：回来给我刷房子……
                                       影儿SN 在郊区教课期间，所见所感。
                                          2012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