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故事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大凡城市人几乎都骑过自行车。我也骑过,前后大约20年,用过三辆,丢过两辆。
小时候,父亲有辆“红旗”28加重的自行车,车把上总是挂着一个黑色人造革的用来装饭盒的兜子。傍晚,听到“叮铃铃”的响声,我就会跑出院子爬上车大梁让爸爸推着回家,享受一把坐车的快乐。父亲死后,那辆自行车闲置了很长时间。后来,给了西丰老家的老叔。
文革期间,自行车还属于家居大件,是时兴的结婚彩礼“三转一响一咔嚓”(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照相机)之一。买自行车,一要有钱,一辆自行车要二百元左右,这在当时绝对是需要口攒肚挪的一大笔开销;二要有票,一个街道一年也发不了几张票,可遇不可求。那会儿,街道分配下来自行车票,要经“社会主义大院”的居民民主投票。我们家曾分得到一张自行车票,给了在郊区上班的大姐夫,结果招来很多意见。
炼铁厂有一个叫沈大来的工人,车技好生了得,从来骑车手不扶把。中午到食堂买饭,他用筷子串起两大串馒头,一手一串,两腿先夹住车梁,双脚用力一蹬,车子便开了起来,随即一欠屁股,便坐上了车座,一路上唱着歌,风驰电掣。沈大来歪戴白色长舌帽子,手持续两串白馒头,一路驱车飞奔,黝黑的膀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煤块儿一样的光泽。这个形象在我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记忆,也使我有了想骑车的念头。不少男孩子都借着大人的自行车学骑车。他们很灵巧,车子太高,坐不了座,就两手抓着车把,两腿斜插在车梁下,两脚夸张地蹬着踏板,小脑袋刚刚露出车把,像演杂技一样飞奔。这让我羡慕不已。
我一直想学骑车,家里没车,没学成。直到有一年,我哥的一位同学借给我哥一辆车,我才有机会学。晚上,在河边车少人稀的马路上,一个伙伴帮我练了一个星期,摔了不知多少个跟头才勉强学会,足见我的笨拙。第一次自驾试车,晃晃悠悠顺坡而下,忽然后面有人喊:“别晃,注意点!”这一喊不要紧,我晃的更加厉害。“咣铛!”一声,后面的自行车与我一块晃倒。起来一看,巧了,后面车上的两位正是我那位伙伴的姐姐和姐夫,撞车闹了个乐呵。像这种骑车撞人的事,在我身上发生过多次。最危险的一次,是八零年骑车去火车站送我当兵的同学。那天赶上了暴风雪,回家的路上,大雪吹得人睁不开眼。走过一个下坡时,下边的路口横穿出一辆自行车,我根本无法刹车,径直撞了上去,我们都翻倒在地。幸好雪厚,我和那位车主都安然无恙,我向他道了声歉了事。回家才发现,哥的车被我撞弯了大梁,哥心疼坏了。
刚会骑车,有瘾。我常跟同学骑车到处去兜风。最远的一次,是从市区到本溪水洞,大约四十多公里。当时的本溪水洞还刚开发,沿途公路也很破旧,加之山路是波峰浪谷的,我跟两个男同学一路骑行累得骑得汗流浃背,大约3个多小时才赶到目的地。回来的路上更是精疲力尽。虽然如此,倒也自得其乐。我写了一篇游记投稿电台,编辑制作了一个配乐散文发了,让我很是得意。
上班两年后,我终于有了自行车,也是“梅花”牌的。刚开始喜欢的不得了,精贵的不得了,每天都会把车擦得锃亮,车辐条上夹上些剪成花瓣的红黄绿塑料布片,车轮转将起来形成彩环,颇为好看。骑的久了,也就不稀罕了,除了上车时从车座下抽出抹布简单扑打几下,十天半月才会认真擦一次,渐渐地车辐条锈迹斑斑,也不觉得心疼了。尽管如此,骑车已经成为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自行车载着我的日子飞速前行。
自行车不仅是我的交通工具,也是我的运输工具。逢年过节,单位分些鱼肉蛋米面油,全靠自行车运载。二百斤的大米袋子,放在货架上,我也可以安全地骑回家中。结婚后,自行车又有了新用途——接送女儿去幼儿园。车梁上架一个钢筋焊制的小筐,上面结结实实缠上塑料布,小筐里垫上绵布垫,这就是女儿的小宝座。一路上与女儿唱童谣、背唐诗,其乐融融。
骑自行车的日子持续了十二三年,直到新厂建成,路远了,厂里又有了通勤大客,自行车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又过了六七年,我调到机关,办公楼在市中心,步行不过30分钟,于是又把闲置在阳台多年的“永久”26型自行车“请”了出来。又过了一年,机关搬迁,路途又远了,更加之人也懒了,就把自行车送给同学,彻底告别了自行车。随着城市越来越现代化,马路上汽车越来越多,自行车越来越少,“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逐渐淹没在汽车的轰鸣声里。
去年夏天送女儿上浙大,在西湖边发现有出租自行车的,颇为激动。我和妻各租了一辆自行车环游西湖、拜谒灵隐寺。一路上微风伴随,顿觉神清气爽,对自行车更有了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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