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我怎么哭了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跟自己说好的,记住一定要坚强,遇到任何事情,自己去解决,自己去面对,没有谁是谁的谁,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和困难。

很久了,这样鼓励自己,这样暗示自己,让男人去征服世界去吧,让女人征服男人。让所有的事情都随风而去吧,我却独自前行。即使风吹散了头发,即使苍老地长出了白发,也只有用自己的手去抚摸理顺,没有多余的体温和多余的爱恋会落在干枯的头发上。

于是,心甘情愿,让一只喜鹊落在干枯如叶的发上,权当算是它温暖的鸟巢。用它尖尖的嘴巴梳理我的头发,雕琢我的头皮,想象成它轻吻我的头发或敲打我的额头,想象着那是渐行渐远的吻的温度。

怎么就落泪了呢?自己在问自己。还是心冷了,让泪来温暖它?可是,那点充盈在眼眶的热流,抵达不到冰冷的心顶尖,在漫长的血管里冻结了,凝固了。泪,就像从天而落的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到无遮无拦的身上,在坦如平原的脸上毫无忌惮地裸奔。

自从那天在操场上,席地而坐,对蓝天对白云对绿草对飞鸟痛哭过以后,就静下心来问过自己:这么好的天空,这么好的白云,这么好的绿地,我怎么会哭呢?

吃饱了撑的!一个生硬的闷雷恶狠狠地响来。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吃饱了撑的,我是饿的,是饥饿的,是空虚的精神饥饿,是干枯的身体饥饿,是龟裂的心在滴滴渗血。自己在低头舔舐伤口,用眼泪当作消炎水,为伤口消毒愈合的快些,再快些。

之后,就让自己坚强,不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不是没有眼泪,而是有选择性地流淌或不流淌。

可是,人总有那么几天是脆弱的,总有那么几个崩溃的瞬间是梨花带雨的,让温热的眼泪冲刷被阴霾遮挡心灵,听到心门“咣”的一大响声,我心里知道,那是大自然中树木和树木撞击出的生硬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温柔,再也感受不到温暖,没有生命和温度的树桩在冬天里被风吹得呜呜干嚎,撕心裂肺的是血管崩裂的声音和心碎一地的声音。

冬天,我怎么哭了呢?我反复地问自己,那么无助,浑身只有泪在流动的力气。多么希望有爱的回音和答案,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坚强起来,让自己活过来。

寒冷的风吹得脸生疼,树叶落在脚边,是我问候它呢还是它在问候我?嘴角艰难地抽动,算是苦笑算是问候,也算做是自作多情——与大自然的问候,和大自然成为朋友,也许有那么一天,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我为花开,花为我开,那时,人对人的依赖就会减少,在大自然中自生自灭。

人挪活树挪死,我是一棵游走的树木,干旱雨雪自己承受,努力拼命地吸取阳光和营养,扎根那个属于自己的土地。渴望有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给我赤裸的树干披上一层干草,保护我那裸露的神经和经脉,在寒风和暴雪来临之前,扎紧那颗受伤的躯体过冬。

等来年,如果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能活过这个冬天,缓过春来,让满树的繁华簇拥我,让喜鹊陪伴我,让发达的根系缠绕我,让哗啦啦的树叶做我笑声,让土地爷爷给我做花轿,让土地奶奶给我做嫁妆,让风仙子给我做伴娘,让蓝天和白云给我做证人,我要在来世的春天,涅槃成仙,做一朵不老的鲜花新娘,整天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之后,骄傲地长出嫩绿的树叶和枝桠,为需要我的人遮阳避风。

如果,我活不过这个冬天,就让我脆弱的身躯,化作一条木船,在海上漂泊,去做鱼儿的肥料,或者做那个我爱的傻瓜的救命稻草,收留他孱弱的躯体,把他带回到人类现实的陆地,在被人类砍伐的那个树下,嫁接在那个树桩上,在新的年轮里,让奇迹发芽。

冬天,我怎么就哭了呢?眼泪流过,庆幸自己,那个卑微的我倔强的我顽强的我不屈不挠的我爱笑爱哭的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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