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我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大约都害怕踏上“不归路”。很多所谓有志气的人,大约喜欢坚守“不走回头路”。太多孤苦无助的人,最后走上“天涯路”。无路可走的人,剩下一条“绝望之路”。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活着。于是我竟然还活着。
  
  其实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一场在“不归路”上的旅行。你无视着,却又飞扬跋扈。你之所谓强大与富裕,最后仅仅只剩下一种金钱与物质的奴隶。你那所有的借口,已经全部使用完毕。不到最后关头,你无法暴露你的本质。或者我不曾清醒,伤害的与不伤害的,最初就已经注定。要是能够预知,也就不必有后来的故事。可是有人告诉过我,我却置若罔闻。所以无论伤害我的,还是被我伤害的,最后都变成统一的混蛋的逻辑。
  
  我本善良,亦本清纯。纵使风雨飘摇的季节,我都未敢忘却对于全体卑微的关爱。纵使跌破可怜的伪装,露出苍白的本质,也未曾想过放弃。可是日渐冰冷的现实,正埋藏着欺骗并自欺。火山在地底运行,洪水在地表泛滥,唯独我看不见。或者我看见了,却曲意遮住我其实充满恐惧的脸。谁造就了这个可怜虫,谁就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谁生下了这个无耻的混蛋,谁就应当出面收回全部成命。可是,没有人回应。可是,我只见索取的眼神,混合着关爱的眼神,原来都是投资与回报的关系。谁叫我去钻研会计知识的?最后把一切都用会计学的眼光来打量,得出这个令人无比颓丧的结论。
  
  你在冷笑。请你不要冷笑。无论坦诚的还是欺骗的,我都全权承担。后来的一切事实,已经成为铁血般地呈堂公证。不要解释,不要关注,不要憎恨,不要忘记,不要说我残忍。看过好多表演,演技无论多么卓越或者拙劣,我都看了个够,所以请你不要伪装。那坦率的对话,也请不要再次对我提起。没有哪一次坦率,让我看见什么希望。我所面临的,全部是绝望。好一个“本来我应该......!”泄露了我看见的全部秘密。你也就不必遮掩了,在我眼里,全部人类都是混蛋的裸体,遮遮掩掩有什么意义?!
  
  一方面追求着独立,一方面寻求着宿主,最后在扭曲了的形式中,你找到了一种出路。我也找到了一种转折。要是所有的情节,重新来过,或许就没有那么多虚伪的谈话,也没有那么多累死人的表演。穿着厚重的铠甲,行走在别人的眼光里。何必如此!可是已经如此。所以我选择放弃。放弃与被放弃,多少次在我的眼前晃荡,无论稍纵即逝的,还是一如幽灵般地晃来晃去的,都在尽情地煽情地毫无保留地宣言。我已经听见那一切宣言,可是未曾想,你却要来进一步地印证。难道就那么不相信我的判断力吗?或者难道我失去了判断的理智了吗?发生了,过去了,现在该剩下我独自冷笑。
  
  冬日的感觉,是那么地熟悉。寒冷的冰冷的冷酷的都一起上阵,围攻缩缩发抖的那只本来在地洞里生活了很久的老鼠。其实这一只老鼠,本没有什么所谓可怜不可怜。可怜的是那制造这只老鼠的背景,以及提供这只老鼠成长环境,还要灌输什么伟大的精神与理想。可惜自诩为高人一等的人类,无视这些老鼠的存在,围攻之外,另加虐杀。或者竟然还要豢养,为了养猫的需要。猫,拜人类所赐,她现在已经退化,不再吃老鼠,全凭人类精美的食粮喂养,躺在美妇人的怀里,是那么地温驯;或者行走在别墅群的草坪上,是那么地优雅。哪里有追捕老鼠的闲情逸致。可是,老鼠毕竟存在着,假使被当做实验的对象,倒也能体现出一些价值,可是大多数,还是流落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人人喊打,却又人人都在豢养。你碰上了这么一只老鼠。运气真是好极了。味道也还不错吧?可惜最终还是要厌弃,或者是我要逃离。
  
  不曾通过言语表达的,碰上特别喜欢语言的。喜欢在台上表演的,碰上喜欢穿越地洞的。默默无语的,隐藏着怎样的阴郁;明心见性的,遭遇怎样的挫折。不能粘合的,竟然粘合在了一起,所以注定了分道扬镳的结局,也就注定了彼此怨恨到底。其实不必如此。或许有温情脉脉,或许有赤胆忠心,或许有一往情深,或许有顾盼神伤,但都随雨打风吹去。因为自始至终,不曾有人告诉我,如何挽救的努力都是徒劳;也不曾有先例,见证相同的故事在发生。背叛的与谅解的,终于还是各行其是,从此走向新的场地。那么多次真情表白,都在沉默中彻底毁灭。那么多心愿的表演,都在一串扭曲的轨迹中一败涂地。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你告诉我,希望究竟在哪里。其实也仅仅因为如此,我所听见的,全是一种虚无主义的泛滥。虚无意味着破坏。
  
  我被什么破坏掉了,我自清楚。我破坏掉了什么,我亦清楚。只是请你告诉我,怎样的破坏不适合你,怎样的关爱与维护,才算做你希望的对象之存在?我只看见一种工具的缩影;或者又看见被利用的角色;倘或还有价值,便即存在的合理了!当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忍不住在这冬天的深底,发出阵阵冷笑。无论你后来多么美丽的解释和关注,都难以抵消我的全部怀疑。要是(再一次)时光能够倒流,希望不会碰上你。听多了相同的故事,表演着别人的编剧,无法不让我心生决绝的信念。这信念的存在,并没有动摇我的根本主张,算作不幸之后的庆幸。然而,你到最后,都没有告诉我,关于怎样开始的,后来又是怎样结束的逻辑。
  
  我倒是在徘徊与痛苦中,多少开始有了些日渐颓废的征兆。现在要是回首往事,想起来的都是后怕与恐惧。我恐惧一切没有今天;后怕理想遭到彻底毁灭。这是怎样一种“人心惟危”的担忧与莫名的揣测,却是真的存在。冷漠的眼神和决绝的态度,本来不应该属于我。可是我见多了这样的眼神和态度,我也就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在不断怀疑中,我没有被那一切眼神干掉,也没有把那一切态度杀死。相反,我竟然锻炼出了属于我的冷漠和决绝,然后我再用这些冷漠和决绝看待过去之种种。便发现,那一切我所遭遇的冷漠与决绝,其实根本就是俗世社会的一种基本表现。跟我的所谓冷漠与决绝,根本不在一个平台上。于是我发现我越来越真的飘渺,真的虚无,直到摧毁全体过去的印象。无论好印象,还是坏印象,无论值得谅解的,还是值得批判的,通通都在新的凝视中,灰飞烟灭。那一切个人的是非恩怨,竟然从此跟坟墓挂上钩,我也就从此成了殡葬人。
  
  所以,要是现在希望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倒是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感兴趣:面对我的所谓世界大同的理想 或者一切虚无的理想,你有兴趣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请你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有着怎样的兴趣呢?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也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看不见任何希望的痕迹呢?所以,请别伪装了!一个卑微的灵魂,附着在被人四处追剿的老鼠身上,该是多么狼狈的形象。要知道,他曾经在你面前出现过,哭泣过,颤抖过,绝望过,然后转身黯然离去。那一切无论真实的关注还是虚假的问候,都存在过,却都随着冬日的寒风,吹散,什么都不曾留下。好多欺骗人的谎言,是那么地美丽动听,却也迷惑过那么一只冻得缩缩发抖的老鼠。这该是多么令人类感到奇妙的事情,却最终没有任何同情的意义。
  
  以此平静的刻划,算作没有答案的追问。其实我又何尝不知,答案分明写在俗世社会的每一个笑脸或者哭脸上,唯独我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冷漠与决绝,走向其实还是充满希望与温情的境地,这个境地让我感到无比的忧伤与动心,以至于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岁月如何无情,我都明白“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意义,无论对于人,还是对于我的理想。唯独那放弃的和被放弃的,都成往事,都成一回首便禁不住阵阵冷笑的根由。也成为我撰写到终老的依据。这是多么残忍的事件,却的确存在着,还将继续存在下去,我也就不断重复或者演变或者发展,那一切前面的孤独行者的思想轨迹,从我开始,经过你,到别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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