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意,草木风骨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20-03-1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初识汪曾祺,他不过是我现代文学笔记上一个陌生的名字,真正对他感兴趣源于作家孙郁的一本书《革命时期的士大夫》,这本书我读了三遍。起初汪曾祺是模糊的,后来镜头渐渐拉近,终于清晰了——一个靠一支粉笔就可以讲一节课的高中语文老师,对,就是这个样子。

    《革命时期的士大夫》于我是一本了解汪曾祺的索引书,他的老师,他的挚友,他的求学之路,他的兴趣爱好,他的写作背景,他每个阶段的经历……一读再读。书中读到这样一个细节,汪曾祺在沽源马铃薯研究站画土豆、吃土豆,他这样说:“下午,画马铃薯的叶子。天渐渐凉了,马铃薯陆续成熟,就开始画薯块。画一个整薯,还要切开来画一个剖面。一块马铃薯画完了,薯块就再无用处,我于是随手埋进牛粪火里,烤烤,吃掉。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的,全国盖无第二人。”陡然间,我似乎在无边的荒野中看见一位通达的老者,那一刻我想要去读一读他的文字。

    兜兜转转这么久,才真正开始读他的《人间草木》。这本书由汪曾祺的儿子汪朗作序,分为几个部分:人间草木、世间风物、行者无疆、记忆的味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这样的文字我只在深夜读,寂静中才可以感受到其间的朴素与温润。

    对植物知之甚少的我,喜欢汪曾祺的描述。那不是植物,是他的伙伴,是他蹲下来便可说上两句话的好友。与其说汪曾祺陪伴它们,不如说它们陪伴了汪曾祺。院子里的杂草、野花,雨后冒出来的菌菇,路边姑娘叫卖的栀子花……如此平常,却又被他描述得熨熨帖帖。我一边读一边在心里惊呼:“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即便同是植物,各自出场时自带风骨,绝不会雷同。

    “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

    “玉渊潭的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

    他将那些我们不那么在意的场景描述得仿若在身边,顺手拈来,从容描述,那是满肚子学识的高中语文老师的样子,无任何炫耀之意,只觉亲切平常,甘愿花时间听他说。

    你会喜欢上他笔下的万物,继而对生活保有一种用之不尽的好奇感。

    汪曾祺写人也极有意思。他讲西南联大的那些教授们,更是意犹未尽。“选这门课的人很少,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学生里最突出的是王浩。金先生讲着讲着,有时会停下来,问:‘王浩,你以为如何?’这堂课就成了他们师生二人的对话。”金先生的可爱跃然纸上。“老舍先生是文雅的、彬彬有礼的。他的握手是轻轻的,但是很亲切。茶已经沏出色了,老舍先生执壶为客人倒茶。据我的印象,老舍先生总是自己给客人倒茶的。”读这样几句话,我手心里似乎留有和老舍先生握手时的亲切感,还有迎面而来的那杯茶。

    汪曾祺的文字便是这样奇妙,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在他笔下却平添了诸多趣味,让你忍不住既嚼文字,又嚼生活。

    《人间草木》中草木皆有风骨,人间自有真意。汪曾祺是懂生活的人。

    虽说天天与文字打交道,也有一些敏感度,可忘性大,直至近日我才发现读过的文章在心里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甚至会三番五次去读,是缘于什么呢?大抵是真的喜爱吧。

    最后用学生的一篇文章向汪老致敬,这个孩子叫王致远,当我读到这篇文章时雀跃不已,他的叙述颇有几分汪曾祺的风采。

    “……我继续观看这壮丽的日出,星空散去是开幕仪式,鸟儿们的鸣叫是伴奏,而太阳,这真正的主角来了。先是太阳的一小部分露出了山头,过了一会儿,太阳一蹦,便有一半露出来了。再一蹦,一大半露出来了。最后一蹦,整个大地便亮起来了。而那静谧的星空,却看不到了。”

    这段特殊的日子里读书,有时会悲伤得无力阅读,有时会被人间的真意扯回来,有时只是站在窗前。但,更多的是“奋力”生活,一日又一日。

    或许书写,才能记录我们的记忆。

    (作者单位系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育英第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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