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不知因何,我就掉进了花之媒的语境里,一时无法再言它物,踩着白乐天《花非花》的脚步,想听听花开的声音。毕竟人生早已迈过春的季节,有时便想着在阳春放歌的四月,还心甘情愿地跟着哼哼,会不会贴上矫情的标签?

    纤手(仕女)绘花事,妙手(才子)著文章,这些似乎都与我有着遥远的距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矣。自知捻熟花事的我,此时便有点固执地流连于花丛中了。白日里,看到庭院里的牡丹,在我的眼前打开了自己的娇容,一瓣一瓣的重重叠叠,雍容开放着。随着花开的方向,本是同根生的芍药此时也该撑开单薄的羽翼了吧?那夏日的木槿,在未来的某一个炎热的时节,是不是还习惯开演“日出而开,日落而合”的重奏?

    万紫千红的季节,人们总是喜欢追逐着花的缤纷,那盛开的繁花,炫住的不仅是你的眼,更让你的心境随着临飞了。而色彩的喧闹中,人们往往失聪于花开瞬间那清脆的膨胀声。

    宋人李弥逊赋诗感喟:小桃初破两三花。一个“破”字,让初读到此句的我,心坎处轻轻悸动了一下,诗人竟捕捉到如此细微的瞬间,听觉神经的极度敏锐不得不令我辈叹服。

    之前的我是不知道花开有音的。以前曾在央视的纪录片《人与自然》里,赵忠祥和言轻语之际,听到过花打开时的轻质呐喊声,只是当时并未察觉,最多以为是配音的夸张手法吧。是宋人弥逊点破了这个谜局,也让我醍醐灌顶了回。

    于是我开始用心留意着。曾在寒冷的冬夜,立于温暖的室内,静候昙花一现的美丽瞬间。昙花的美,不在于娇羞,不在于转瞬即逝,而在于惊艳时刻的轻解霓裳,那份妩媚是无与伦比的。初始的闭目含羞,长长的睫毛,低腰倒垂,张扬着丽人的媚姿。在静静的暗夜,含苞待放的前奏开始了,花苞缓缓转动着自己的腰肢,那个磨砺人耐心的慢条斯理,是瞌睡着人的眼。当她转到适宜的高度时,开启了她的扬眉吐“音”,只是这个过程,有点儿急迫,让你无法去仔细观察,去坠入思考,一瓣一瓣重叠着舒展花骨朵的筋骨,伴着清脆的嘎吱嘎吱的声响,像婴儿脱离母亲体内瞬间的欢唱,那嘎嘣一声脆响,推开了紧锁的花瓣。顿时,幽暗中,花瓣透白地似荧光灯放出了纯色的光芒。

    我也曾去聆听玉兰的奔放时刻,也曾耳闻牡丹的花开富贵,只是存于意念间,那花开的声音总是如此的微弱,似乎听到了,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有吗?当时的我叩问自己,一脸未置可否的迷惘。

    只因外界太嘈杂了,我在想,花开也是需要沉淀一份心境的。人如此,花也知灵性。就如艺术家、作家,抑或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写写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寂静的时候,才容易进入状态的,那个时候的笔走龙蛇,才会让心发出畅然的声音。

    在纯净的世界里,聆听花开的声音,是不是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但聒噪的尘世,燥热的心田,能有这样的自然时刻吗?想到此,我的心底泛起一股幽幽的沁凉,花开的声音也许早已掺进了童话的味道,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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